始聚合,新抵达的剑器不停地加入进去,渐渐的,一个庞然的形状开始显现了出来,环绕着石台上那道身影而转。
五峰主们身体冰冷地看着这一幕——崆峒和欢死楼用了二十年来共同铸就这样东西,崆峒梦想着用它来铸合二百年之剑藏,但于欢死楼而言,要的一直就只是它本身。
如今它也确实在欢死楼的掌控里。
良会百里崆峒,玉山石剑铮铮,借助这片灵秀山水养育出的不可思议之生灵.一万三千六百柄剑,生成的头颅已如楼宇。它低头伏在石台上,上百柄剑旋转着将那面心珀古镜围起,再度抬起时,已如一枚宝石镶嵌在了庞然的额头上。
在其身后,每一条剑蛟都是一条龙骨,每一条剑流都流入这片汪洋那已经逾越百丈的身躯矫在了这座高旷的山腹之中,仍有一朵朵细小的亮片在向它汇聚而来。
这就是那个雪夜湖山的男子走出【埋星冢】后,苦诣二十年心血铸造而出的阵剑生灵,他先将它造成,又在十年之后,以【西庭心】为它赋予了真正的灵性。
游走山水之间的庞然古阵——【镜龙剑海】
石台之上,“柏天衢”缓缓抬起手,将一张繁复戏面扣在了脸上。
这张戏面的形制与瞿烛脸上的一模一样,只是两色完全颠倒,暗金缀紫,像是叛逆怪异的君主。
不必任何前缀的修饰,三十年前就已作为顶尖的【谒阙】来到少陇,将瞿烛这样的绝世天才揽于麾下,他的名姓,比鹤榜更加古老。
欢死楼独裁西南的三国戏主,老人声音威冷道:“我是,【司马】。”
在他的头顶,剑龙将狰然锋利的头颅微微低垂,以剑铸就的角犹如锋利遒劲的树。
“可惜,即便二十年一刻不懈,事到如今,还是尚差一枚。”这位戏主缓缓抽出手中长剑,垂眸直视下方的白衣女子,“还好.我们还可以再等等。”
明绮天平静地看着他和背后那庞然的造物,她其实已经开始明白了很多事情浓郁沸烈的剑感将她彻底包裹,那面幽明的古镜如同不能直视的眼睛——这确实是极为危险的敌人。
其实从很早开始,她就有无数办法可以避免和这样的对手在此独斗,只是,她一直都只做最理所当然的选择。
行走红尘、天下问剑,本来就是用自己的心去经历人间,这是《姑射》第二重的必经之路。精心挑选的路线不算行走天下,经过筛选的对手也不会让剑心明亮。
“我遇上什么人就和什么人战斗,就是这样而已。”
她轻一转剑,数十丈的云气骤然展开,清凉的剑意将半座山腹的压抑扫荡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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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峰之间,少年在崖树间孤身纵掠,奔跑着抹去面上的鲜血,令身体的伤口再一次强行咬合。
他面色已肉眼可见的苍白,但嘴唇紧紧抿成一线,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死死支撑住,依然不可思议地保持着最巅峰的速度和敏锐。
“.已经有些远了,裴液。”黑猫忽然道,“快三十里了。”
“嗯。”
“.裴液。”黑猫忽然轻声叫道。
“.”
“裴液。”
“嗯?”少年双眸直直盯着前方,心中一刻不停地计算着和孟离所指位置的距离。
黑猫安静地看着他,忽然轻声道:“我们不追了。”
少年定了一下,才猛地转头:“什么?”
“.你胜不过他的。”黑猫沉默一下,才轻声道,“我已见了他三次我感觉很不好。”
“.我们刚刚就差一点。”少年血迹斑驳的面孔不可置信地看着它,“你没看到他受了多重的伤吗,他连琉璃一剑都挡不——”
“假象。”
“.”
黑猫冷静地看着他:“我相信他的重伤,也亲眼看到他不敌琉璃.并非演戏。但这个人对于一切的把控太令人心悸了。”
“.”
“你忘了我们抵达藏剑阁时面对的是什么吗,若非明绮天实在强大,你已经死了。”
“.那当然是敌暗我明的陷阱,可刚刚.”
“刚刚也是。”黑猫看着他,“只是无洞帮你拆去了。”
心脏被什么一攥,裴液嗓子哑住。
“他从藏经楼离开时,就清楚地知道你会来到这座小院。在藏剑楼时他确定了握住琉璃时伱会更强,所以当我们来到这里时,面对的是一个限制握剑的阵术。”黑猫道,“若不是无洞,我想不出我们能怎么活下来。”
“.可这已经发生了。”裴液微哑道,“无大人为我留下了这样的局面,我还是被他在毫厘之间逃离我不能辜负他。”
“这正是我要说的。”黑猫碧眸认真望着他,“油尽灯枯、重伤濒死、万幸逃离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形势,我认为他依然冷静地把控着一切。”
“.”
“他会不会知道孟离记下了那个位置,他想不想得到孟离会告诉你.当你抵达之后,你认为不会有第三道为你量身定做的杀机吗?”黑猫看着他,“这一次你还能靠谁?”
“.”裴液第一次停下了脚步,看着肩上的黑猫,冰冷和沸烈同时在他的身体中交替。
他们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