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书曾经在现代的日子过的既好也不好。
好的是父母事业有成,家财万贯,物质上给足了萧玉书应有尽有最好的一切。
不好的是,父母给他的,也仅限于物质。
可能也是真的繁忙吧,从萧玉书记事开始,对自己父母的记忆还不如家里做饭的保姆清晰。
两人一个商业精英一个律界明师,想想也是够忙的。
忙到逢年过节让小时候的萧玉书守着冷冰冰的礼物在大房子里过,即便是生日,也只有最贵的蛋糕被人送到家里来,甜的发腻,萧玉书两口就能吃恶心。
不单是这,
萧玉书一出生就承载了萧父萧母所有的期望。
好听点,是期望,
难听点,是强加。
两人把所有没能达成的成就全压在了萧玉书这个长子身上,
自小开始,各种私人辅导、各种超乎这个年龄的专业知识书籍在萧玉书身边堆砌成了一圈密不见光的阴暗城墙,窥不见外面儿童的欢快风景。
墙隔视野不隔声,
萧玉书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却听得到外面同龄孩子玩耍嬉笑的热闹。
可惜,
他自己没法越过这道高墙。
于是,父母期望形成的枷锁就这样把萧玉书从小束缚到大。
“见了长辈要有礼貌,少同班里学生玩闹,一门心思读好书。对了,放学不用上小提琴了,去学钢琴......”
“这次怎么考的第二?是不是功课懈怠了?给你花钱读这么好的学校不是让你胡玩的......”
“爸妈很忙,今夜回不去了,压岁钱给你包了个大红包,让你张姨给你......”
明明是鲜活的温热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一次比一次叫萧玉书心凉。
放学时永远只能看着别人爸妈放学来接,大的小的温馨微笑,
吃饭时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桌上,冷冷清清没有声响,
交谈时永远逃不开的成绩、学问的严肃话题,沉闷凝重的喘不过气。
萧玉书知道别人的家里或许不是这样,可他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按部就班听从萧父萧母的教导。
不能像同龄孩子一样结伴成群大跑大笑,不能玩游戏看漫画甚至小孩子听过的童话歌谣都只能像做贼似的从班里其他孩子天真的讨论中听来。
他前十几年过的跟假的一样,
就像什么游戏里既定的NPC,被无形的线牵动着四肢躯干强迫性的走上一条一成不变早已被安排好的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性格爱好。
甚至,
连同自己往后共度余生相守到老的对象都在毫不知情中被父母安排好。
萧玉书隐忍多年的不甘就是在被硬逼着去见一个素不相识的别家姑娘时彻底爆发,或许是十几年来强压在心中从未释放过的活力十分雄厚巨大,因此才会在迸发的那一刻尤其强烈。
他一个体育运动不怎么强的人,连着翻了三堵墙跑了。
也正因如此,萧玉书在家跟亲爹大吵了一架,战况激烈,史无前例,备受震惊的萧父一怒之下让他滚蛋。
萧玉书没滚,把自己老爹盘了好多年的一对核桃砸了个稀烂才走的。
可能是头一回做了由心之事,即便是被赶出家门、冻结了所有钱,揣着最后几十块钱大晚上在公园长椅上坐着淋雨的时候,萧玉书不觉得凄凉难受,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也许是太痛快了,萧玉书心情舒畅到把身上最后的钱买了把伞,在倾盆大雨中送了同样淋雨的别人,自己拖着落汤鸡的身体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
凭借自己十几年硬塞进去的学识,萧玉书没饿死自己,过了段苦日子之后终于混出了头有了工作。
当然,也彻底跟家里断了联系。
不过萧玉书却从未因此伤过心,可能也就是应了一句话,他这辈子就是六亲缘浅,天生的冷心逆子。
现在这个‘逆’子却在这个自己随心所欲玩得好不痛快的地方心里后知后觉的发起了寒。
逐渐的、缓慢的,
遍体生寒。
萧玉书那时翻墙逃婚的疯狂举动并没有电视剧那样潇洒酷炫,而是翻过墙头的时候狼狈摔了一跤,摔得不轻,在手臂上落下了一道疤。
不长也不大,
就是浅浅的一条痕迹。
因为没怎么处理,所以落下了这么一条疤。
可这道疤,
原装哥身上怎么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就连位置也分毫不差。
总不能原装哥也跟自己一样年少轻狂逃过婚吧?
这二逼想法萧玉书自己想想就觉得荒唐。
不说原装哥自小在折云峰长大哪儿来的狗屁婚约,单是有挽酝在这儿,但凡原装哥磕磕碰碰一下,挽酝那个心疼劲儿绝对不会让其身上留下任何一条疤。
毕竟这可是萧玉书一开始跟寒允卿打架时亲身体会过的。
挽酝不会让原装哥身上留疤,
那么身上有疤的,就只能是萧玉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