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议政持续到深夜,朝臣们才怀揣着激动的心离开皇宫。
她们在将士们的护送下,各回各家。
鬼清河率领十万大军撤出金陵城,在城外安营扎寨。
偌大的皇宫中,无怀和花笺相互配合,开始清理宫中势力,将苏胜的正君贵君全部圈禁在偏院中。
金銮殿内,臣不焕并未离去。
“陛下,丞相之职于我,是不是太重了些?”
暮泽从龙椅上站起来,轻叹一声,慢步走下台阶。
“先生心中有顾虑。”
金銮殿中烛光明亮,还有一捧月光从殿外照射进来。
暮泽的心机与他不相上下,哪里听不出臣不焕话中的意思。
“臣不敢。”
暮泽称帝后,与臣不焕之间就有了一层隔阂。
是地位间的隔阂,也是心中的隔阂。
望着躬身行礼的臣不焕,暮泽一脸淡然地走到他身侧。
“先生博通古今,悉知王朝更迭的规律,清楚王侯将相的结局,也深知兔死狗烹的道理。”
“敌国破,谋臣死——”
“先生,朕的志向绝非燕国一处。”
双手负后,暮泽仰望着万里星空。
“那些君王之所以要将谋臣赶尽杀绝,是因为她们亲眼见证过谋臣的诡谲手段,害怕她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但是,绝对武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臣不焕直起腰身,眼神复杂地望着这个跟他同龄的少年。
“陛下说的是。”
“陛下七品镇燕国,这天下无人斗得过。”
暮泽轻笑,“先生,你信不信,朕是九品?”
臣不焕眸光带笑:“无论陛下几品,臣都效忠陛下。”
暮泽轻拍他的肩膀,让禁军送他出宫,继续准备明日政事。
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从屏风后吹来,身披蓝色绒袍的苏忆桃慢悠悠地走出来。
“恭喜阿泽~”
“也恭喜妻主突破到玄阶。”
她轻笑几声,此刻心情极好。
苏胜为君几十载,她的玉玺中并没储存多少天地灵气。
苏忆桃之所以能够如愿突破,还得多亏暮泽称帝时引来的帝王紫气。
九成紫气都被她吞了,不然也没办法突破。
暮泽取下碍事的旒冠,见四下无人,便随手扔进空间里。
“妻主~”
手臂搂住她的腰,用下巴蹭着她的脸。
“皇宫还没收拾出来,我们先回绶安宫吧?”
“正有此意。”
宫女公公大多都被聚集在一起,此时的皇宫格外凄凉,透露着无限悲伤。
暮泽虽已君临天下,可曾经的家人却早已不在。
好在,他不是孤身一人,有妻主陪在身侧。
他的眸底带着深沉的思念,伸手牵住苏忆桃的手,并肩走在宫里的回廊街道上。
月光斜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即使偶尔路过的巡逻队,都会绕道而行,不会打扰他们。
绶安宫还是原来的绶安宫,清幽如旧。
即使后来苏忆桃被废,绶安宫毕竟处于宫里 ,时常有人打扫,十分干净。
夜间再次飘起薄雪,苏忆桃抱着他进入熟悉的主殿中。
清雪落石阶,一如当年。
暮泽停在主殿外,眼中荡漾起浅笑,感叹世事变迁。
那年大雪,他受罚后跪在大雪中,冻得瑟瑟发抖,恨极了这皇宫。
金钗罗裙的苏忆桃踏着月光而来……
仅仅两年,她们之间就变成这般恩爱。
听到他的叹息声,苏忆桃轻声问道:“怎么了?”
暮泽抬手接住翩然落下的雪花,看着弱小的雪花在掌心融化为冰水,从指缝间流出。
“回首过往,感觉自己好蠢,跟妻主对抗,永远是世上最愚蠢的事情。”
苏忆桃伸出一截桃枝揉揉他的头发,“没事,我习惯了。跟我作对的人多了去,没人讨得到好处。”
听着她的自卖自夸,暮泽没有反驳,有些好奇地问:“妻主当年的卦象,究竟算到了什么?”
“紫瞳一开,你的人生轨迹我都能看见。当然,是不经我干涉的命运轨迹。”
苏忆桃的话很广泛,但暮泽却意外地听懂。
再谈下去就涉及天机,暮泽望了眼天空,及时收住话语。
苏忆桃抱着他进入房间,里面的陈设并未多少变化。
挥袖施法,屋中的灰尘就被抹除。
暮泽任由她抱着,记忆又仿佛回到当年那个月夜——
他胆小怯懦地踏进宫殿,妻主轻轻给他疗伤,还对他百般呵护……
白蜡点燃,苏忆桃坐在床沿上。
双手托住暮泽的腰将他轻轻一翻,使他面朝下趴着。
此时的暮泽还在发呆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直到臀部一凉,这才震惊地转过头。
“妻主?”
见他回头,苏忆桃脸上带起温和的笑,只不过在这种场合中显得很诡异。
关键是!
暮泽现在还穿着威严霸气的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