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镜脸上写着大大的囧字,两条清俊的眉毛拧在一起,手中刀片在慕容千寻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线。
他用带伤的手抓住徐镜的手,“疼……”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让徐镜直接破防,有些愧疚地收回小刀,闷闷地望着他。
“你真的只救过我一人?”
慕容千寻嘴角带笑,轻轻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对啊~。”
那层薄纱忽然被扯开,徐镜有些不适应,再次沉默下去,却不知早已陷入男人的陷阱。
“原来你真的喜欢我~唉,战场之上,你怎么不放点水?”
徐镜终究是武将,藏不住情绪,此时她的鼻头有些红,“我刚知道。”
慕容千寻继续他的糖衣炮弹:“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徐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饶是精通兵法的徐镜,此时面对这个花言巧语的男人,也在不知不觉地红了耳根,“注意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将军夫郎?”
徐镜咬牙切齿地说:“战俘奴隶!”
“也行。”
慕容千寻撇撇嘴躺好,完全没有身为奴隶的自觉。这几天被关在囚车中难以入眠,他不会不知好歹招惹徐镜,闭眼睡觉。
有床不睡是傻子!
他睡得香甜,可就苦了躺在床外侧的徐镜,几乎彻夜失眠,手里还握着刀柄,以防不测。
虽然知道慕容千寻是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但与他多年在战场上交锋,该有的警惕一样不能放松。
徐镜以为的红楼小郎君:娇柔妩媚,乖巧依人。
结果呢?结果呢?结果呢?
实际上的红楼小郎君:杀人不眨眼,腹黑狡诈!
她能退货吗?徐镜想保持对红楼小郎君最后的念想。这个大尾巴狼太恐怖了,她把把控不住。
天还没亮,暮泽就派人过来请徐镜去议事,并且让她带上慕容千寻。
空荡幽静的议事厅中,暮泽一身山水楼台圆领袍,长发用玉簪绾在头顶,负手而立,静等两人进来。
徐镜抱拳行礼,“参见殿下。”
暮泽转过身,将目光落在慕容千寻身上。
徐镜意识到什么,正要抬脚踹在他的膝盖后面,却被暮泽抬手打住。
“不用逼他。”
风入正堂,几十支蜡烛在风中摇曳,慕容千寻轻笑着摇头,自己屈膝跪下了。
“慕容千寻,拜见祝南王。”
暮泽仍旧用不冷不热的眼神看着他,“你是愿意屈服了?”
“不,是殿下的心怀天下的胸襟让我臣服,回顾往日,倒是我狭隘了。酒老头的愿望是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燕国太小,不配当天下之名。”
“我并不忠于南昭,我只忠于我自己。”
乍一听这话有恭维求饶的意思,但若熟知他的过往,再细细推敲就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
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也是慕容千寻的多年来的行事作风。
慕容千寻很通透,出身江湖侠客,本就是快意恩仇,不服就干!
干不过……就去死吧。
“起来吧。”
有卦仙妻主在,暮泽详细地听过他的过往,并不会无端猜忌他。
这世间有种悲哀叫:君不知臣,臣不知君。
两相猜忌,终成国殇。
暮泽得天独厚,就就尽量阻止悲剧发生。
慕容千寻颔首致谢,从地上站起来。
“你给他吃了软筋散?”
徐镜这才点头,“嗯,毕竟——”
暮泽盘算着当下局势,“回头找杨子凌将药效解了,把他的伤治好。”
“殿下?”徐镜惊讶地望着他,也感觉有些不妥。
至于慕容千寻此刻也有些错愕,毕竟四品的武功在燕国境内非同小可。就算他表了忠心,也不该这么快就让他恢复武功。
“多谢殿下,但是不用这么着急。我吃下软筋散,徐将军都抱着刀睡不着觉,若是恢复武功,呵呵~”
他善解人意地推脱道,但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感动。
暮泽却打算将人情送到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相信慕容少帅是性情中人,不会胡来。”
慕容千寻竟又是垂头轻笑,说话也有些肆无忌惮起来,“真不知殿下是稳操胜券,还是刚愎自用。我好歹是把杀人的刀,殿下就这般放心地将我放在军中?”
徐镜听得胆战心惊,又不能当场将这个信口雌黄的男人打晕,着实是难为她了。
暮泽却不在意地笑了,少年仪表堂堂,却让人忍不住折服。
“为君者当识人善用,不让玉石埋藏于尘埃,不许宝刀生锈。”
“你是杀人利刃,又怎能屋中观赏?”
一句话,收人心。
身为臣子,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主君的信任,就连慕容千寻也不例外。
慕容千寻听到他的解释后,忍不住眼中酸涩,轻笑一声,仿佛瞬间释怀。
“千寻失礼,请殿下勿怪。”他拱手行礼,再无半分敷衍之态,看得旁边的徐镜都有些瞠目结舌。
暮泽走到他身侧,将之扶起,“失之南昭,收之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