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叫柳儿,柳,不过是我的姓氏。
南疆边陲小镇,有一族擅蛊,其族中老光棍,纵年逾数十,但凡轻触少女脖颈,少女皆为其倾倒。
柳氏传说众多,或为其增威,令南疆之敌不敢妄动;然亦是莫大诱惑,引人探秘。
我为柳氏圣女,圣洁之身,足不履地,受众人供奉于至高之位。
且我拥有的母蛊最多。
“这北边诸国,一个个都妄图跨过我们柳氏一族,从而踏破南疆,亲人们,我们一定要严防死守!”
这是族长说过最多的话。
平日里,家族中不可随意施蛊,除非迫不得已。
因此,若有人被族长发现下蛊,必将受罚,需写反思及上交粮食。
柳氏一族,为南疆边关洒下无数热血,我父母早已为国捐躯,舅舅、伯父等亦陆续牺牲。
若无柳氏,南疆或早已被他国吞并。
然而,某日三叔带回一女子,我一眼便知,此女并未中蛊,且其口音与长明国相似。
“柳郎,这些虫儿倒是可爱得紧,你便教教我嘛。”
女子声音娇媚不已,只要她撒撒娇,三叔便不会把她当做外人,只不过,我瞧见那女子面上并没有对这些胖嘟嘟的蛊虫有着喜爱,而是隐忍着几分嫌弃。
三叔没有看出来。
中了情人蛊的,反而像是三叔。
料我也没想到,也正是这女子的到来,给柳家带来了杀身之祸。
那不过是春季的夜晚,大火交织弥漫在了天际,不少人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
“母蛊!母蛊被烧死了!救命!”
眼看着自己的族人全都痛苦地挣扎着,就连族长也落下了两行清泪,沾湿了那长长的胡须,那双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走,带着母蛊,走!南疆的防守线,不能绝迹!”
我能够没事,是因为我自己便是母蛊的引子,之所以能够成为圣女,也不止是因为自己最为圣洁。
我,更是柳氏一族天生的为母蛊而生的培养皿。
但我不愿意看着自己的族人因着母蛊被灼烧而活活折磨死,我想尽了办法去灭火。
直到遇到了那女子,目光灼灼,眼神狂热:“果然,这些恶心的蛊虫就该死在这世上!”
“是你!你怎能这般做!你快住手!”
我拼尽全力想要去阻止她,奈何此人手上力道颇大,而我娇生惯养惯了,也没有太大的力气。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们可是保护南疆那么多年的柳氏!”
“守护南疆?笑话,你看看你现在,你谁也救不了!”
女子眼中轻蔑更甚,言语之中更是对柳家的不屑:
“你们一族会蛊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全都杀死了!”
我顿时语塞,我现在并非是和她理论的时候,我得赶紧去救人!
或许是此女子不知我身份的缘故,见我无事,便推测我仅是个不会蛊术的无害女子。
于是,她只是静静看着我这个柔弱的女子,一桶又一桶地将水运来,试图扑灭那熊熊大火。
然而,肆意的大火又岂是小桶小桶的水能够扑灭的?
待大火熄灭之时,我满脸灰烬,只是茫然地面对着全部族人的尸首,手足无措,手上更是毫无力气。
待我回过神来,那女子早已消失无踪。
浑浑噩噩中,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下山的,饥寒交迫。
我曾用蛊术迷惑几位男子帮忙,可族长的话还是应验了,那些发现我的人贪婪地盯着我,将我囚禁,用各种方式严刑拷打,妄图得到这独门绝技。
在黑暗中,我悔恨不已。
最终我还是用这既能救人,也可杀人的绝技,将那些人一一折磨致死。
逃出地牢,重见天日之时,眼泪止不住地流——这世间,只剩下我一人了。
族人全都死光了,而自己谁也救不了…
最终,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暮春之日,我选择了一棵最为粗壮的大树,在上面挂上了麻绳。
很快,我也能够以死解脱了…
“快来人啊!有人上吊了!”
一声惊呼,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一位男子快速地将我抱了下去。
可我只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了贪婪,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随后道:
“不如这样,你跟我回家…”
没有丝毫善意的眼睛,看得我直恶心,可我若是拒绝,可以想象,此人必定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哟,这就以身相许上了?我倒是瞧着这姑娘是做我婢子的料,给你五两银子,这姑娘你就别想了!”
忽地,耳后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那人目若朗星,齿如编贝,衣着华贵,眉宇间更有一种与世不同的神韵,我亦难以言明。
其容貌绝美,清丽脱俗,不似尘世间的凡俗之物。
我初见之时,便为其风姿所倾倒,世上竟有如此绝色女子。
“是是是,夫人您大气,我不和您抢!这姑娘您带回去便是!”
泪眼朦胧之间,那位美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被她带到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