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懂宋夫人的为难,今儿个这宋家的中秋赏花宴,是提早月余给各家发了帖子的,且今日来的都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若只是因着一个烧火丫头的死就叫停整个儿宴席,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完全不可能的事儿。
就是在现代社会里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都没人关心,更何况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呢?
且这里头还有高大嫂说的那为了给施乐安相看众女娘的事儿在,哪里能说不开就不开?说停就停?
李三娘皱着眉头看向宋夫人,她心里实在是不想趟入人家的家务事儿里头去,就算不是宋家的家事儿,可这都投毒了,能是什么好事儿?
李三娘还未想好要说些什么,厨房门外就又闯进来一人。
那人进来后,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怎的这么老些人,不过,当他看到了宋夫人也过来了后,这人对着宋夫人和宋珍珠赶紧行了礼,接着他就说:“小的去找在咱家的王医师去了,到了王医师的住处,只有王医师带的小药童在,那小孩儿说王医师今儿个早上突然收到家里的口信儿,说是王医师的母亲在家不小心摔断了腿,让王医师赶紧家去。
王医师担忧不已,就和这小药童交代了两句,自己竟是直接就离开了的。”
这是之前宋珍珠派去找家医的仆从,别说李三娘,在场就是啥也不懂的人也明白了,哪里能有那么巧?
这般重大的日子里,就正好宋家养着的家医的母亲就摔断了腿去?
宋夫人听完这话,脸色未变,但心中却是忧心不已,宋夫人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事!
且还不是小事,该是有着什么缘故的大事儿来!
不过,当下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大厨房准备的饭食到底能不能使用的问题啊。
所以,宋夫人又再次看向了李三娘,眼中带上了祈求的神色来。
其实,刚才李三娘在那大吐特吐的丫头身边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丫头呕吐的食物残渣中都是些什么了,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要叫李三娘来说,此等情况,自然是该叫停宴席,赶紧的去报官来,让京兆府的捕快、仵作来查看一番,对于近距离接触过厨房的人也得仔细问询一番,好好找出这投毒之人到底是谁。
毕竟死了一个丫头啊!
那可是一条人命!
可就像之前说的那些理由,来的都是贵人,死的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如何可能会为了一个看着就该是买进来的签了卖身契的七八岁上的丫头的死,就直接得罪这些贵人呢?
面对宋夫人看过来的其中带着焦急、担忧、祈求的眼神,李三娘心中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对着宋夫人说:“夫人把菜单予我,找个拟定菜单的管事带我看看这厨房中准备的原材料吧,我尽力而为。
只是,夫人还是去前头至少拖延两刻钟的功夫吧,同时做好两手准备,直接去外头酒楼里定席面最好。”
宋夫人对着李三娘深深施了一礼,“如此,这里就先交给李医师了,多谢。”
宋夫人把宋珍珠留下了,自己带着丫头和婆子快走了出门去处理李三娘说的事了。
仍旧坐在地上抱着大陶罐的丫头现下已经不吐酸水了,应该是已经缓了过来了,这个叫红杏的小丫头也被矮胖婆子指点着看到了一刻多钟前和自己一起偷吃的青丫头的尸身。
红杏脸上还带着些恹恹的神色,她一想到自己也差点儿就要和青丫一般去见了阎王,就害怕的不行,浑身竟是打起哆嗦来了。
可这都这么个时候,哪里有时间让她害怕、让她哭?
“你是本案最重要的存活证人和受害者,放心,宋家必定会保你的命的!”
红杏双眼含泪的抬起头看向李三娘,“好了,事不宜迟,你可还记得你与青丫吃的那碗菜里都有甚?
你们在吃这碗菜前,可还吃了厨房里别的东西?”
红杏知道李三娘是刚才下针救她的女医,也从矮胖婆子口中知道了自己抽搐昏迷之中发生的事来。
红杏不知道李三娘说的话,关于宋家会保她命的话是不是真的,但现下好像除了相信李三娘,红杏她也就别无他法。
红杏和青丫都是被爹娘卖给人牙子,于月余前一同被宋家买了进来的。
宋家突然从外头买人,也仅仅就是因为这次办的宴席比较大,家中仆从人手不够,因此这才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不少人来。
红杏签了卖身契,她就是宋家的私有物了,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一张席子送去城外的义庄罢了。
可不会有人给她伸张正义,就像已经死了的青丫,她最后能得一副薄棺材已是宋家有情有义了。
红杏放下怀中的大陶罐,她被矮胖婆子扶了起来,带着李三娘来到了厨房,把她与青丫碗里的食物都一一指了出来给李三娘看。
李三娘看着面前被人一一盛出的十几样儿菜,先是从外观上剔除了几样,又闻了气味再剔除了几样,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了冷盘酱牛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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