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实在是没想到竟是被一个洗衣婆子泄露了身份,很是有几分原来如此的感觉。
“既然你已知晓我的身份,那求上门来,是有人需要我救?”
这会子,既然都要好好说话了,李三娘就请了沈妈妈起身坐下,不过一提到救人这事,沈妈妈却是笑容尽失,不似刚才做戏了,这会子是真的到了伤心处从而泪流满面了。
“还请李三娘子救救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来!”
“噗通”一声,沈妈妈就跪倒在了李三娘跟前,直接一个叩首,压抑着情感的哽咽声中尽是乞求。
原来沈妈妈所在的兰花班十年前从牙人那里买下了一批被父母卖了的小女娘来,当时是兰花班头牌的沈妈妈就被分配了一个小女娘来伺候她。
这个小女娘后来被沈妈妈收为义女,沈妈妈想要给义女平娘赎身,平娘是黎民卖入的,是可以进行赎买的。
可没等沈妈妈给平娘赎买,平娘到了年纪,过了十五就被当时的班主挂了牌子。
沈妈妈抱着被折腾,或者可以说是被凌辱过后脸色发白的平娘哭的声嘶泣血。
然后沈妈妈用了五年时间,做成了兰花班现今的班主。
“我们这样的女娘,一辈子都是要在苦水汤子里泡着了,只不过想少些苦楚罢了。
谁都不想要孩子,但这接客的时候哪里能保证没孩子上身呢?
平娘后头有过一个孩子,我找了药婆买了药,虽是遭了些罪,但仍是让平娘心里害怕起来。
这孩子竟是背着我找婆子买了水银喝下了!”
李三娘知道,这就和之前齐芷蝶让她给莳花楼里的女娘们开药一个道理,在这种场合的女娘,少不得会有有孕的,可有孕了,自己都身不由己,如何能再生个孩子下来?
并且,这地方,你要是有了孩子,也照样是要接客的,那还不如直接把这孩子弄掉得了。
但那些极端的避孕法子多是对身子有害的,就好比沈妈妈说的自己的义女平娘喝的水银。
那可是水银啊!
重金属喝下去,怎么可能有好?
所以,李三娘才不给莳花楼里的女娘开这些毒药,反而是开了养身的避子汤,又找了铃兰教了些避孕的法子来。
“人呢?现下如何了?”
“李三娘子,就在楼子里呢,我这就叫人抬过来。”
说着,沈妈妈就起身要往出走,李三娘想了想,看了一眼齐芷蝶后,还是开口:“算了,病人不适宜搬动,还是我过去吧,你看着点儿,别叫别人瞧见我。
我的身份若是被叫破了,以后可没办法帮你们了的。”
等李三娘披着大氅带着兜帽到了兰花班里,看到床榻上躺着的脸色苍白,额头有汗,正在睡梦中呓语的女娘的时候,心里一颤,觉得,幸好来的及时。
赶紧上前检查了一遍,又反复问了那个跟着平娘在一处行走坐卧的小女娘,得知平娘是两个周前喝了能有一茶盖那么些水银后,李三娘心里有了数。
先是拿出金针囊袋,赶紧促进体内消化系统往外排毒。
就找来纸笔,提笔写了一个方子,“虽是喝的不少,但毕竟还是年轻的女娘,现在这些症状就是中毒了,只要把身体里的毒排出来就好。
这汤药你找人去抓,一天分上早中晚三顿的吃了饭食后就灌了喝,吃不下,也要硬逼着吃,不然如何排毒?
一般三五天的就缓解大半了,至少不会如此出汗,震颤了,”李三娘指了指平娘现下还在震颤的眼睑。
沈妈妈高兴的接过李三娘递过来的方子,“哎,哎,哎,我这就派人去抓药。
多谢李三娘子,多谢,多谢。”
“过后我再来看过,改个方子,喝上半个月,应是能把余毒排出了的。
到时,你再来莳花楼找我就是。”
再次叮嘱了几句,李三娘就赶紧跟在秋香身后离开了班花班。
回到莳花楼后,李三娘才对铃兰说:“刚才你也瞧过了,可看出来了?”
铃兰看了看提篮里睡着了的平安,听到李三娘的提问,赶紧起身站好回话:“师傅,那沈妈妈撒谎了!
这平娘应该不是自己想要喝那水银的,而且她那明显是小产过后的身子。”
李三娘点头,对于铃兰能看出这一点来很是欣慰。
时间紧,李三娘就叫铃兰安排莳花楼里身体不适的女娘排号来看诊,一边看诊一边给铃兰讲解,实地教学,能让铃兰印象更加深刻。
就这般忙到深夜,握着滚热茶水的茶杯,齐芷蝶端着托盘进来,里头是两笼肉包。
“是街头那家铺子买的,三娘子不是说好吃么?
在炉子上闷着呢,还热乎,快尝尝。”
吃了两个肉饼,温暖了胃袋,李三娘小口的喝着茶水,就听齐芷蝶淡然的开口:“那婆子我找到了,以后她就只能在楼子里洗衣裳,不准家去了。
至于兰花班里的那个平娘的消息,我也打听出来了。”
沈妈妈这人也是厉害,她是三分假七分真说得,倒是说不好她这人如何了,至少她救女心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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