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听了李三娘的一通解释,心下说不清是庆幸还是苦恼,是庆幸于李三娘并未想二嫁高门,苦恼于李三娘竟然真的是不想二嫁。
不过李母还是给了李三娘一个大白眼,对她的解释表示不甚满意。
还是李大嫂进门来叫二人去院子里吃石榴,才打断了母女二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
石榴是李大兄同队的同僚提前送的中秋节礼,说是西域那里产出的石榴,和西市里胡商贩卖的石榴是一个品种的,但是比那个品质要更好。
说是这位同僚的同胞妹子嫁给了西域胡商做继妻,这胡商在西域有自己的门路,能得些不会流通于市面上的好物,中秋时节特意多送了些给这位大舅哥好来走礼用的。
同队的同僚每人都得了七八个大石榴,李大兄昨夜就拿回家了,想要等着李母和李三娘一起吃。
等品尝过了这带着十分浓郁石榴香气的甜石榴,李三娘就问起了李二兄:“二兄,昨儿大兄可有说不良人那里是否有信儿来?”
李二兄接过李二嫂递来的手绢擦擦嘴,“说了,说是今夜会来人商谈。”
“三娘,这不是个小事,可得慎重。”
“阿耶放心,儿省得。”
如此李三娘又与李父李二兄两人共同商议了一番如何与不良人讨价还价这酒精的利益。
说了小半个时辰后,李父才满意的点点头,端起特意只给李父李母和露珠儿准备的石榴汁喝了一口,“这个品种的倒是比咱们当地的石榴还要更甜一些,这汁液的颜色瞧着也好看。”
入夜后,李母说了两句关于明日如何去各家送中秋节礼的事儿后,李父就让大家散了,只留下李母、李三娘、李大兄、李二兄以及李大郎在。
李三娘等得直打哈欠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听着不是前院儿门口,而是在正堂门口。
李三娘心想,不良人不愧是干暗门的,这不走正门习惯了,动不动就翻墙,也是没治了。
果然,李大郎一开门就看到了门口坐在轮椅上的不可先生和永远站在他身后的驼背仆从。
李三娘越发的对此时的武功感兴趣了,眼看不可先生的轮椅可是好木头做的,就算不可先生清瘦,这一个成年男子加上轮椅的重量还好说,力大的汉子还是能搬动的。
可要是连轮椅车带不可先生一起抬起翻过院墙,再悄无声息的避过李家耳聪目明的李三娘和是习武之人的李大兄李大郎,就真的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了。
但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它就真切的发生了。
此时,李三娘正看着毫不在意自己不敲大门,就这么神色自若的直接出现在李家正堂门外的不可先生,现在正恬淡自如的喝李三娘端来的养生茶。
李三娘不知道不可先生是不是又在玩谁先说话谁就输了这种游戏,但他确实进来后一句话也没说。
李三娘觉得十分好笑,不可先生不说话,李父面上也是淡定的很,端着茶杯一个劲儿的瞧,像是第一天认识这套他和李母一起去挑选的茶具似的。
李大兄本就不是话多之人,且他在金吾卫里越是话少才越好。
所以,李大兄倒是没喝茶也没看茶具,只是低头看地面,就这么干坐着。
因此,也就剩下李二兄和李三娘两人用眼神交流,二人眼神里都写着对这三人一言不发的白眼。
李三娘心里还想着,这不就是穿越前现代时互联网上说得装十三么。
最后,还是李三娘没忍住率先开了口:“不可先生,我托我家大兄去问得关于酒精的事儿,先生可有什么见教?”
李三娘可以打包票的说,当她自己先开口的时候,看到了正在喝养生茶的不可先生的嘴角上翘了!
不可先生就是故意的!
真是恶趣味!
不可先生放下茶盏,把视线从茶盏上移开,看了李三娘一眼后,才把头一歪,示意身后的驼背仆从,他右手往右后方一伸,就见那不苟言笑的仆从从怀中掏出一三两的小酒壶出来。
不可先生仔细捏着这小酒壶的细颈儿在李三娘眼前晃悠了几下,用平淡的语气说:“三娘子,你来瞧瞧这是不是你说的酒精?”
听了不可先生说出酒精这两个字儿时,低头看茶盏的李父、看地面的李大兄和本就盯着不可先生的李二兄一同竖着耳朵,瞪起了眼睛,盯着那被不可先生两根手指捏着的细颈儿小酒壶。
不可先生的驼背仆从把小酒壶从不可先生手中接过走到李三娘身前低头躬身递了过去。
李三娘自然也是惊讶的,她本以为托李大兄送去了蒸馏图纸,也讲了这提纯过后的酒精的重要作用,不良人那里该是当晚就会联系自己的。
谁能想到不良人不是不着急,而是太着急了!
不良人竟然按着李三娘的图纸直接做了,不过几天就得到了由烧刀子提纯过后的李三娘所说的酒精?
李三娘用左手两根手指捏着小酒壶的细颈儿,右手微微使劲儿拔开了包着一小块儿红布的瓶塞,再右手呈扇状离着小酒瓶一掌远的距离往鼻孔里扇风。
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直冲李三娘的鼻腔,李三娘强忍着这种不适感再次仔细的嗅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