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旭知道,北冥麟这是觉得自己的计策不中用,已经对他起了杀意,方才那丫鬟,无外乎是杀鸡给猴看的。
“嗯?”梁旭久久不回复,北冥麟追问:“怎么,梁先生也觉得本王残暴吗?”
“确实。”梁旭答。
北冥麟眯起眸子:“是吗?”
“是。”梁旭面色不变,紧抿唇瓣:“若殿下想要听假话,草民也可顺着殿下来,可草民并不想做那样的人,因为殿下的身边已经有太多那样的人了,那样只会使得殿下迷失自己。”
“呵。”
梁旭扑通一声,在北冥麟跟前跪下:“请殿下恕草民直言不讳之词。”
头顶久无声音传来,北冥麟抱着自己胳膊,冷笑一叠声地出来。
“直言不讳,梁先生这性子,倒是有几分御史台明大人的路子。”
“比起明大人,草民会更加的审视时度,比如眼前,草民就觉得若要解决面前的难题,必须得直面魏家锋芒才行。”
“什么意思?”
“殿下,魏家是臣,您是龙子龙孙,一时避开他们可,却不能一世都如此,魏家再厉害,再权势滔天,也是北燕的臣子。”梁旭抬起头,诚恳道:“魏家既然已经杀过来了,殿下,我们何不与他们一战?”
“一战?”
北冥麟嗤笑:“你说得倒是轻松,魏家权势盘根错节占据朝堂已久,而本王不过是个空架子亲王,哪里来的底气与他们抗争?”
北冥麟只是冲动暴躁,却非傻子。
这一点,梁旭早就知道,且此人还极为多疑,他现在望着梁旭的眼睛里,就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梁旭知道,此刻他若是不能拿出一个有力的说辞出来,刚才那个丫鬟的结局就是他的结局。
与虎谋皮,不过如此。
梁旭扯唇一笑,抬起眸子说:“既然殿下不认同草民的法子,那就请殿下杀了草民吧。”
“你这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才自行惭愧想要求死?”
“不,更应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你为何不求本王放你离开?”
“离开……呵。”梁旭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定定地看着北冥麟说:“殿下肯放草民离开么?自踏进麟王府那刻起,草民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殿下活,草民可活,殿下亡,草民亦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本王活不了,所以你才早早地要去求死?”北冥麟眼中杀意翻滚。
“是。”
“那就让本王送你一程!”
北冥麟眸光凌厉,抽出侍卫的长剑,冰冷摄人的剑芒直冲梁旭而去!
梁旭却一派坦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长剑刚刚触碰到他脖子的瞬间,北冥麟及时收手,他忍了剑,淡淡道:“先生可真是不怕死。”
梁旭脖子被割破了皮,有血流出来,打湿了他衣襟,他睁开眼睛:“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北冥麟让人将太医给传唤进来,给梁旭包扎,之后才挥退左右说:”如先生这般生死相随本王之人,本王怎么可能舍得杀死,先生有大才,还得为本王效忠效力才行呢。”
方才那一瞬间,北冥麟对梁旭是下了必杀的心思的,可梁旭一派坦然赴死的从容模样,却让他暗暗心惊。
梁旭此人,北冥麟自以为多少能了解一些。
他与魏家有仇,所以选择了自己希望协助自己,来日报了与魏家之间的血海深仇,可大仇未报,他就想要寻死,何尝不是无力改变现状的控诉与悲哀。
他断言自己亡他亡,自己活他活。
这句话让北冥麟后怕不已,他身边无可用之人,除了梁旭,若把梁旭杀了,没了给他出谋划策的人,他更加没能力对付魏家了。
想通这些,北冥麟又如何能再杀梁旭。
他杀了梁旭,也就是断了自己的活路。
北冥麟还没那么蠢。
他摩擦着自己手掌,说:“本王方才不过是试探试探先生的忠心,先生所为倒显得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梁旭脖子上上了药,包扎好后,又跪到了北冥麟跟前。
态度毫无芥蒂之意,甚至更为陈恳:“殿下,草民对殿下绝我怨恨志新桥,草民所说所为,都是为了殿下好,也为了能够大仇早日得报。”
北冥麟沉吟片刻,问:“那你的意思,眼下除了直面魏家锋芒,再无其他法子可行?”
梁旭摇摇头:“无。”
北冥麟眸底浮起暗沉之色,他忽然想到了那句老话。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北冥麟叹息一声:“那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就算是要直面魏家锋芒,那也不能上赶着去送死啊。”
“自然得因时局而改变。”梁旭凑到北冥麟耳边,压低嗓音说了几句,北冥麟面上浮现一丝惊喜:“当真?这消息可真?”
“千真万确。”
“好!”北冥麟抚掌大笑,一扫之前的阴霾之色:“若此一事,能让本王讨得赢面,先生以后,于本王就是有再造之恩。”
“草民不敢。”梁旭一派宠辱不惊的样子。
北冥麟看在眼里,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手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