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
魏家。
魏晟垂头丧气地跟在魏峥身后,越想今日朝堂上的事,心里便越不得劲儿,准备赶紧去自己后院,找几个美妾发泄一番败败心里的火气。
恰好就走到了分岔路口魏晟就要抬步。
忽而,前面挺拔如松的身姿忽然停下。
魏晟也停下脚步:“大哥?”
魏峥站在台阶上,他本就比魏晟高一点,如今站在台阶上,更是高出魏晟大半个头,气势隐隐压迫着魏晟。
魏峥一贯温润如玉的面庞上,也满是清冷之色:“你随我来书房。”
魏晟心知魏峥叫自己去书房,八成是为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他头皮一麻,心叫不好,便缩了缩脖子:“大哥,昭儿近日染了些风寒,咳嗽不止,我请示姑母让太医来看看,估计太医过会儿就到了,你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有些事情,瞒是瞒不过大哥那双火眼金睛的,只能拖延一日是一日,他也好想想该怎么和大哥解释。
奈何,魏峥就像是洞悉了他心思似的,他如此想,魏峥却偏偏不让他如愿。
“太医那儿,我会让阿冕去看着,等太医到了,让阿冕带他去你的后院去看看昭儿。”
魏晟哑口无言,还欲在争取争取:“可是,我上朝之时,昭儿就缠着我不让我走,我若是这会儿不去看看,他只怕昭儿或不要我这个爹爹。”
魏晟膝下三男一女,这个昭儿是他唯一的女儿,长得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虽然是妾生的,可魏晟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是真的打心底里的疼爱是真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那种。
大哥也知道他素日有多疼爱昭儿,他牵扯出这么个理由,大哥必然理解。
可惜,魏晟的算盘再一次被魏峥拍碎:“魏晟,海州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峥眯起眼睛,表情淡淡地,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却莫名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魏晟只觉得头顶有簌簌冷风刮过,明明已经春暖花开的时节,可他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大哥。”
“限你半柱香之内给我把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说清楚,否则……”
话未说尽,却遗留千般威胁。
魏峥甩袖,往书房而去。
魏晟不敢再耍滑头了,话说到这个头上,再耍滑头躲避也没什么意思。
大哥多聪明的一个人,即使自己做得再滴水不漏,他也一查就知道。
被大哥查出来,和自己说自主说出来的情况也不可同日而语。
思绪短短几个来回,魏晟就想通了。
抬步跟着魏峥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魏峥坐在圈椅里,身姿依然挺拔如松,他眯眸盯着魏晟:“是要我给你开个头,还是你自己识趣一点,说出来。”
“大哥,我自己说自己说。”
魏晟吞了吞唾沫,才将一切都招供了出来,原来半年前海州府的赈灾款,的确被人给贪了,而其中,有一大半都进了魏晟大口袋里。
魏晟说完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魏峥神色:“大哥,事情就是这样的。”
魏峥眼帘微垂,一只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另一只手上的翠玉扳指,不知在想什么。
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动怒的迹象,可不知魏晟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的缘故,越来越觉得书房内的气息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哥……”
魏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叫了一声。
魏峥掀起眼皮,问:“魏家这些年是亏待了你什么?让你不惜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赈灾款?”
魏晟抓了抓头发:“没有,作为魏家二公子,什么都是紧着我先来的,自然没有亏待我,只是前段日子,我又纳了一方美妾,我后院女人对难免争争吵吵得让人心烦,我就购置了个宅子,把那女人安排在外面了,且昭儿前段时间也满周岁,要办周岁宴……处处都需要花银子,我手头紧,这才……”
“好啊。”魏峥忽而嗤地一声笑了,笑的凉薄:“你的女人要住二进大宅子,舒舒服服的,你的女儿周岁宴办得热热闹闹,哪里都少不了用银子,可你可知海州府数万百姓,他们的女人孩子,别说这些,连果腹的东西丢没有,你这是盗窃他人的救命钱来自己享福,魏晟,你若但凡有点良知与廉耻之心,就不该如此!”
魏晟拧了拧眉头,他自来身份高贵,从来不把自己与底层人相提并论,对底层人天生缺乏同情心,甚至觉得那是些毫无用处之人,活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死了呢。
他只管自己的女人女儿荣华富贵,舒舒服服的,至于其他人的死活?
抱歉!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魏峥与魏晟自小一块儿长大,这个弟弟与自己性情脾气大相径庭,可魏峥却最为了解他,就如此刻魏晟虽然低着头,极力想要做出一副羞愧难当知错就改的样子,可他眼底的轻视,却全然出卖了他的内心。
“啪!”
魏峥一巴掌拍在桌上,他手指上的玉扳指磕到桌上,咔嚓一声,碎了。
魏晟眼皮一跳,心里咯噔一跳,才知道魏峥要动怒了。
“大哥!”他二话不说就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