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说,若是按压还不行,就要……实在是有辱斯文!”许明盛说不下去。
“什么有辱斯文,你快说要怎么做!”宋云槿命令道。
许盛明不好意思道:“就是那个掐住他人中,嘴对嘴……”
宋云槿错愕:“什么?!”
“噗!”
萧熔终于痛苦地转醒,清润的眸子看了宋云槿一眼,扭头去吐掉胃里的水。
人救活了。
宋云槿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下来,她坐在岸边,看着萧熔侧颜,总觉得他刚才醒来的那一眼不见感激,反而透着分外的凉意。
萧熔吐完了水,整个人奄奄一息地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咳嗽,咳的翻天覆地,恨不得将心肺都要咳出来。
“兄弟,你没事吧?”许明盛担心的皱眉。
“这是六皇子殿下。”宋云槿站起来,嗓音淡漠:“许明盛,你悄悄去六皇子帐中,让他们来人把六皇子带回去。”
“什么……六皇子!”
许明盛一个火头军,哪里认识六皇子,他赶紧给萧熔行礼。
六皇子溺水差点死了,身边却没有跟着的人,许明盛心思活络,很快就想到了朝堂阴暗面。
许明盛知道事情不容耽搁,脚下生风地跑了。
凉风习习,宋云槿拧掉头发上的水,无动于衷的看了一眼咳得翻天覆地的男人,转身往湖边走去。
她脚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子上,弯腰循着湖沿摸索,希望萧琸派人的人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公然暗杀一个皇子,哪怕这个皇子并不得宠,也是罪不容赦。若被她找到证据,不能要了萧琸的命,也能给他一击重创。
宋云槿暗暗想着,找的愈发仔细,可惜天不遂人愿,萧琸派来的人手脚干净,并没有留下什么。
宋云槿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
萧熔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透明,他薄唇紧抿,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死寂般的阴沉。
宋云槿看他的样子,火气蹭蹭上头。
她今日就提醒过萧熔,让他不要去湖边,结果晚上他就出来找死。
难道是她白日的话不够清楚么?这六皇子看起来也不是蠢笨之人!只怕是故意来湖边的。
若非今晚碰着她,否则他早就魂飞天外了!
宋云槿实在想不通,一个尊贵的皇子,吃喝不愁,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人生难道黯然到要借他人之手夺掉自己的命吗?
宋云槿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拿过自己披风扔过去。
罢了,她不希望自己拼死拼活把人救上来了,他回头给冻死了。何况,这六皇子还是大哥交谊匪浅的好友。
“披上吧,你的人应该快来了。”
萧熔看了她一眼,哆哆嗦嗦的手捏住那披风,奈何冻得发颤的手连披风都拿不起来。
宋云槿叹息一口气,走过去捡起披风,附身将披风盖在他单薄的背上。
萧熔缓缓抬头,眼睫开合间,压下内里的异色,显得有些呆滞。
“你为何如此?”他喉结滚蛋,嗓音低哑。
为何如此?
什么为何如此?
宋云槿板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熔,硬邦邦地开口:“我不想与寻死之人费口舌。”
厚重的披风阻挡了呼号冷风,萧熔紧紧笼着披风,清冷的梨木香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是披风上的味道。
萧熔心内闪过一抹异样,浓黑的眉头轻敛:“此番,多谢你。”
“我看不起寻死之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至于去寻死?”
宋云槿倏然转头,看着地上的男人,她想起被困西郊行宫里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纵然艰难,也没有去自行了断,而是磨着铁棒度日,将自己的恨意倾注进那根细细的铁丝里,哪怕最后没有伤害到萧琸分毫。
“父亲不喜母亲不爱,就去尽力争取,身体不足,就去医治!我曾见过一人,她武功被废,双腿被截,折辱虐杀的手段对她层出不穷,终日与毒虫蛇鼠为伴,亦没有想过去死。因为死很容易,活着才难,天道不公,人心险恶,就去颠覆!一死了之等同于战场上的逃兵!”
萧熔眸光停泄,抬头看向宋云槿。
月华如练,星河高悬,光华倾泻在她身上,浑身湿透的少年眉宇有种雌雄莫辨的美。她头发还滴着水,洁白的衣袖也被湖水晕染成暗色,却丝毫不见狼狈。
冷风吹起的发尾掠过清冷的面庞,羽睫开合,眼神透露出浑然天成的气势,坚定且冷冽。
萧熔捏着披风的骨节缓缓松开,眸子里暗芒闪烁。
脚步声响起。
风临和许盛明快步走来,看到萧熔好端端坐在地上,风临皱起眉头,不过是转瞬即逝。
他脸上换上一副焦急的神色:“殿下,属下找你找了半天,怎会掉进湖里去?”
“你家主子差点被人害死。”宋云槿淡淡地看了一眼临风,负手:“既然六皇子无事,宋云槿告退了!”
“多谢小宋副将救了我家殿下。”
萧熔看着宋云槿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变得幽深,黑眸里噙一丝兴味:“宋家三郎,倒是个有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