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帝清楚地看到少女痛苦地皱起眉,然而下一瞬,却还是将背挺得笔直,大声道:“皇上,此事与太子无关,惹怒您,一切由臣女承担,求皇上将杖责之刑让给臣女!”
言辞坚韧,眼神决然,毫无畏惧之色。
永宁帝轻笑,言语里带了一丝不禁意的赞赏:“倒是个讲义气的。”
对风卿婈的那丝怒意在这顷刻间烟消云散。
“皇上,现下该如何?”
看着远处护着太子殿下的少女,李忠德请示:“杖责之刑太重了,要不……”
“不,做戏得做足,若是轻易松口,会另太子计谋落败的。”永宁帝叹了口气:“这杖责之刑,不仅要继续,还要专挑太子打,打得够狠才行!“
“奴才明白了。”
李忠德收起脸上的诧异之色,走到殿外。
寒风萧瑟中,太子殿下轻垂眼皮,肌肤苍白得似乎能透着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却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推开了护着他的少女。
“走开。”北冥翊轻轻喘气:“天子之怒,你一届女子如何能承担?来人,把她拉开!”
眼眸看向那施刑的侍卫,嗓音冷然:“愣着干什么?继续!”
李忠德暗叹一声太子殿下是个狠人!摆了摆手,让人将风卿婈拉开。
“北冥翊,你!”
风卿婈看着向她走来的两个侍卫,又是气又是闹,又如何能束手就擒?
她身影飘渺,一招一式狠厉无比,两个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一瞬间盘旋在她身侧,竟然拿她无可奈何。
勤政殿内,永宁帝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一抹诧异:“这丫头身手竟如此好!”
那厢,北冥翊要紧牙关,命令目瞪口呆的侍卫:“打!”
“嘭!”
侍卫一板子下来,正中他脊背,北冥翊只觉得五脏六腑在这一刻都被打散了,他噗嗤一声,吐出大口的血来。
“北冥翊!”
风卿婈被分散了注意力,就这片刻时间,给了侍卫可趁之机,她被两人狠狠扣押住!
风卿婈挣扎不开,落在北冥翊身上的板子不断增加,少年单薄的背影剧烈地颤抖,往前倒下,又坚强地爬起来,挺得笔直,宁折不弯。
风卿婈狠狠咬牙:“北冥翊,你这是何苦?”
“做了……错事,惹……惹怒了父皇,自然该承……承受的……”他破碎的言语断断续续传来。
风卿婈眼睛发涩,手指甲扣进掌心里,她说:“我要见皇上!”
李忠德回她一个微笑,“郡主,皇上不会见你的。皇上说了,圣旨已下,不可再出尔反尔,断断没有收回旨意的道理,若你们二位执意如此,自然要付出血的代价才行。”
这就是藐视皇权的下场,哪怕那个人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不行!
风卿婈心里阵阵发凉。
李忠德看了一眼她,意味不明地说:“皇上下令杖责三十,这才到哪儿,郡主,您若是于心不忍,不如回避一下?”
狗屁!
风卿婈眼睛都气红了。
永宁帝到底在做什么?杖责三十,这是要把人给打残?
她胸腔内气血翻涌,骤然爆发,以掌为刃,劈开左右两侧侍卫,扑到北冥翊身上。
少年白衣已经被血染红,身子微微颤抖,却还咬着牙说:“你……让开!”
下一瞬,体力不支倒在风卿婈怀里。
风卿婈握住他冰冷彻骨的手,眼中水汽上涌,一时之间,喉头如被塞了一团棉花,竟说不出话来:“你怎么这么倔强!你本不用如此的!”
这板子,她倒情愿打在自己身上!
北冥翊有气无力:“你是女子,我如何会让你受这种痛苦………噗!”
再次吐出大口的血来!
风卿婈瞳孔猛缩,眼睛红的可怕:“快叫太医。”
“郡主,杖责还未完,皇上正在气头上,只怕不会让太医过来的。”
风卿婈的手寸寸收紧,她嗓音冷凝:“皇上如何才会消气。”
“这个嘛……太子殿下是为了让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才惹的皇上勃然大怒的,若此刻,太子殿下肯认错,不再提此事,皇上自然气儿就消了。”李忠德停顿片刻,又添了一句:“这才不过十杖,还有二十仗呢……”
“剩下二十杖,我愿意替太子承担。”
“不要!”北冥翊呼吸急促,抬起头来:“我不要你承担,我自己可以!”
风卿婈却摁住他的头,言辞不容置唬:“你不许管。”
她眸光灼灼地射向李忠德:“烦劳公公去向皇上请示。”
“这……”李忠德面上露出一抹为难:“郡主可就为难奴才了,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哪容人左右呢?说杖责太子,就必须杖责太子才行。”
风卿婈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说:“北冥翊,向皇上认错。”
“不……”北冥翊微微睁开眼睛,他唇畔勾着浅笑,整个人虚弱得仿佛要在下一秒化成水汽蒸发掉:“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我意已决,今日,必须……让父皇……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