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事的人走了,江予帆一把掀开了被子。
四目相对间,气氛有些尴尬。
“殿下倒也不必如此。”
江予帆看向太子微露的肩头,鬼使神差地伸手,迅速把滑落的衣衫提了上去。
不经意的触碰使得两人均是露出了几分窘态,但彼此都默契地别过了眼。
君九尘轻咳一声拢好了衣襟:“不是你要藏起来的?孤那侍卫精明得很,若是不这样,你是躲不过去的。”
“殿下的侍卫,身手很好?”
江予帆轻盈翻身下了床榻,看向太子的神色间满是跃跃欲试。
被太子侍卫发现,当做刺客大打出手,应该也不错。
如果对方很强,能杀了他就更好了,死在一个很强的对手剑下,起码打得尽兴!不窝囊!
“他不是你的对手。”
君九尘不是揭自己人的短,他只是就事论事。
就拿密林里追杀他的那两伙杀手来说,若当时是裴绍钦在他身边,以他对裴绍钦身手的了解,他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即便裴绍钦能护送他离开那片密林,裴绍钦也很可能为此丢了性命。
“……”
江予帆刚刚燃起的斗志瞬间熄灭,语气淡淡地说了句“殿下早些休息”,就抱着刀转身到外间继续守着去了。
君九尘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明显失落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记得江予帆在密林里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那个时候,分明……顽劣恣意得很。
可现在怎么觉得整个人都变得冷淡了许多?难道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
君九尘此刻毫无睡意,他有心想找个话题和江予帆聊聊,可他堂堂一个太子,这么上赶着一个暗卫,难保对方不会心生防备,觉得他另有所图,比如探听暗阁机密什么的。
思来想去,君九尘开口道:“江予帆,外间有个软榻,你帮孤抬到里面来。”
“是。”
江予帆闻声照做,随着太子的意思,将那软榻放在了距离太子床榻不到半米的位置。
“你躺下,陪孤一起休息。”
君九尘指了指软榻,还贴心地拿了一个枕头放在上面。
“?”江予帆不解抬眸:“殿下,这不合规矩。”
“这是命令,你离孤那么远,怎么保护孤?”
君九尘一脸认真,似乎真的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可实际上,方才在床榻上君九尘就看见了江予帆眼底泛青,眼里也满是血丝,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想来对方先是追杀钱穆,又在密林中为了他接连与两伙杀手厮杀,回了皇城还为了龙血胆奔波,应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又来了东宫。
就算以对方的警惕心不可能在这里真的休息,躺在软榻上,也比在外间站着强。
可江予帆并不想和太子有过多牵扯,来这里不过是为了信守承诺,况且,他堂堂暗阁首领,玩起命来有时连皇帝的命令都不听,还差这太子的命令?
但对上太子那双略显不安的眼睛,江予帆到底是没能说得了重话,拱手道:
“在下以性命担保,这个距离之内,没人能伤得了殿下,殿下安心休息。”
君九尘见他都这么说了,江予帆还是转身就走,也来了倔脾气,当即掀开被子下了床:“江予帆……嘶!”
小腿上还未痊愈的伤口在突然的动作下有些崩裂,君九尘小腿一软,顿时朝一侧栽倒,眼看就要撞到软榻的一侧棱角。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揽住了君九尘的腰,把他扶了起来。
就像对方说的那样,这个距离之内,他伤不了。
可君九尘疼得没反应过来,还没站稳,又踩了自己的衣摆,直接撞进了江予帆的怀里。
“!!!”
君九尘有些僵硬,这场面像极了父皇那些耍心机投怀送抱的妃子,顿时羞愤得不想抬头,太丢人了!
“……殿下,得罪了。”
江予帆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即直接将这位不省心的太子抱回了床榻上。
“殿下休息吧,在下就守在这。”
江予帆妥协了,却也只是回去坐在了软榻上,背对着太子,无声敛去眼底的郁闷。
可别折腾了,赶紧睡吧!一个时辰怎么还没到?
床榻上,君九尘直挺挺躺下,一把扯过被子盖过头顶,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方才的尴尬。
他明明是想要报恩的,可怎么好像除了龙血胆一事他帮上了忙,之后就好像都在给对方添麻烦呢?
他看得出来,江予帆并不想待在这里。
要不然……再给江予帆塞点好东西呢?可他又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直接问会不会不太好……
金银珠宝?会不会太俗气了?趁手的兵刃?会不会太生硬了?还是……
思来想去,君九尘的意识渐渐陷入了混沌,折腾了这么些天,他也累得够呛,这一放松下来,难免困乏。
可就在君九尘快要睡着时,突然被人抱住滚了一圈,瞬间惊醒。
下一秒,嗖嗖几道破空声倏然而至,三支利箭擦身而过,齐齐穿透床榻。
“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