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紫电撕裂夜空。
刺目的亮白透过密林的枝叶缝隙,照在泥泞中一具被乱刀砍死的尸体上。
江予帆就着雨水冲掉手上的血迹,利落抽刀割下了这个通敌叛国者的头颅,翻身上马,返程复命。
暴雨中密林的路变得异常难行,即便是千里良驹也难免被削减了速度。
“吁——!”
勒停了不知第几次走错路的马,江予帆无奈啧了一声,就近寻了一处山洞避雨。
包裹着头颅的包袱随手系在马背上,雨水混着血水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江予帆就坐在山洞口的石头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闪电过后明暗交替下诡谲异常的密林。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个年头了,没死成,还活着。
有时他会觉得有些恍惚,这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他做的一场烂长的梦?
他本是另一个世界的镖师,常年行于海上,押镖护航,因着有些本事,所以护送的东西大都是些烫手山芋,别人不敢接,只有他敢送。
经年累月下来,也积攒了自己的班底,干出了些名堂,还有一伙过命的兄弟追随,日子过得也算是风生水起。
可他最后偏偏就栽在了对兄弟的信任上。
干镖师这一行的,有个规矩,凡是走镖,都要在镖车或镖船上插镖旗,算是给劫镖的人看的,让对方知道这趟镖有人罩着,想抢也得掂量掂量。
江予帆有些名气,走镖插的向来是自己的镖旗,每次走镖前也都是他亲手插的,以防有人做手脚。
可偏偏就在那天,他忙得实在脱不开身,便让信得过的兄弟帮忙插了镖旗。
就这一次例外,便要了江予帆的命。
镖旗被做了手脚,惹来了大批的匪盗劫镖。
海上遭难,插翅难逃。
就算是江予帆神功盖世,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那天,漫天的飞箭沾了火油,落在船上便是一片火海。
那天,死了很多人。
那天,江予帆很快就发现了是镖旗出了问题,也第一时间揪住了想要趁乱逃走的叛徒。
他质问那人,为什么背叛他?
那人却笑了,说:大家都服你,谁看得到我?你和你的兄弟不死,我怎么带着我的兄弟们顶替你们的位置?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愤怒吗?心寒吗?怨恨吗?后悔吗?
江予帆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想,乱箭穿心的滋味不好受,很疼很疼。
但他撑着最后一口气,亲手杀了那个辜负他信任的叛徒。
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背叛之仇报了,可这艘船上死了太多人,他终究是亏欠那些到死都在护着他的兄弟们。
这辈子没机会了,所以,下辈子,下辈子一定还。
五年前,江予帆睁眼时以为自己到了下辈子,却发现老天爷跟他开了个残忍的玩笑,要他重来一辈子,可这辈子不是他的那辈子,也没有那些兄弟们。
他重生了,却是在一个未知的朝代,在一个陌生的暗卫身上。
江予帆不想重来,他大仇已报,唯一的遗憾就是亏欠那些兄弟,如果不能弥补过去的错误,重活一世将毫无意义,如今,他只想投胎转世,去找他的那些兄弟们。
所以,让他死吧。
一次,两次,三次……不知道多少次……
江予帆试过各种各样的死法,自戕,投河,上吊,跳崖,服毒……可惜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每次他自行了断,总会有多管闲事的家伙把他救起,又或者是本该致命的死法放在他身上,就莫名地还给他留了一口气。
几次下来,罪没少遭,人却还活着。
老天不让他死。
可他偏要和老天作对。
既然他不能自我了断,那就借旁人之手。
想活不容易,作死……还不容易吗?
后来,他慢慢了解到,他如今所在的这个世界小国林立,局势错综复杂,而他所在的国家名为北邙,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这很好,在这割据混乱的世道里寻个刀尖舔血的行当做做,不难。
就比如……
“咻——!”
倏然一道利箭破空而来,打断了江予帆的思绪。
侧身躲过箭矢,江予帆目光陡然变得冷厉,周身杀意凛然。
暴雨模糊了视线,江予帆依稀看见密林中有数道矫健的身影匆匆掠过,像是在追逐着什么,方才冲着他来的那支箭,似乎只是意外。
可江予帆从不相信意外。
眯着眼睛定睛一看,江予帆发现在这伙人的前头,还有一道狼狈逃窜的身影。
一身宽大的广袖锦袍,非常不适合逃跑的装束,已经被污泥染得看不出颜色。
看那人身法,像是有些功夫底子,算不上慌不择路,还知道给敌人下绊子,但这点手段比起后面那些杀手,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多不道德……”
江予帆突然来了兴趣,这些杀手看上去功夫不错,一起上的话,应该……能杀了他吧?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