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痛苦地闭上双眼,“只是中途出了些意外,你不必过多挂念。”
陈庭州怔怔捞起那缕缕白发,却又任由发丝从指缝间垂落。他只敢用余光去瞧着她那满是憔悴的脸,绵长的睫毛颤动着遮掩他眼底的不安。
他本想连夜动身,但是此刻他却改了主意。
他不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口中的自愿入局又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相信她,亦如相信从前相伴在彼此身边的任何时刻。
“需要我做什么。”
“陪在我身边。”
他惊讶地舒展开来方才微皱的眉,往常她不是在逃避就是用反问作答,在他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坚定地表述她的心意。
沈宴卿晃了晃腰间的令牌,“假的?”
“嗯。”
“做得不错。”
她抬手亲昵地抚弄他的眉眼,缓慢滑落手指捏在他的下颚,挺身轻轻吻在他唇边。
她温柔地垂眸笑笑,“是奖励。”
陈庭州失神地摸着她吻过的地方,宕机的脑袋已经不容他再思考半分。
他痴痴地望向她,但不知为何,她分明眉目含笑,透露出来的却是浓浓的哀伤。
“昨晚到底...”
“我倦了,早些歇息。”
她匆匆下了逐客令,那骤然冷下来的语气让他愈发慌张。
莫名的,他觉得她快要失去她了。
翌日。
缱绻的暖阳顺着窗扑进沈宴卿的怀中,安眠的熏香散着袅袅烟气,惹人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她于窗边小憩,一身垂地的白色衣裙更将她苍白的面色衬得怜人。
已经无声看了她半晌的秦元承,终是想起来正事。他低头看向系在她腰间的令牌,半蹲下身子小心地解着绳结。
忽地,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腕。
“秦少爷,你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眼见被发现,秦元承反倒坦然地用力拽下令牌。
“还给我。”
她挣扎着想要夺回,却被他逗弄着险些摔到地上。
秦元承搀扶着她坐好,轻揉着她肿胀的小腿他厚着脸皮说道:“姐姐别那么小气,借我用用,过几个月再还给你。”
沈宴卿不悦地盯着他,“我再说一遍,还给我。”
“好凶。”
秦元承委屈地瘪了瘪嘴,“亏得今日见你醒了,我带着郎中忙前忙后围着你转了一上午。我又不是不还给你,暂时借我玩玩能怎样。”
沈宴卿厌恶地轻甩衣袖,将脸扭到一边独自生着闷气。
“你借我令牌,我帮你做一件事,如何?”
闻言沈宴卿冷哼一声,“如此执着于令牌,看来你早就知道令牌用处。你想拿它做什么,难道你跟皇帝是一伙的都要来对付庭州?”
秦元承倚着她的肩坐在了旁边,手上还不忘记重新缠紧她腕间布条。
“我跟皇帝没什么关系,也没想针对太子哥哥。”
他暗暗打量着掌心的令牌,先前就听翊王忌惮陈庭州手下养的暗卫。所传陈庭州每年都要养几批武力高强的杀手,最终能从混战中活下来的,便是他养的首层暗卫。
早些年陈庭州还不是太子时,那时他权势微弱,怕露面过多无法完全控制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便始终以令牌当作发号施令的准则。
不认人,只认牌。
这些暗卫见令牌行事,分别部署对应不同的做事方向。而首层暗卫手下还有各自还有一批暗卫,这些暗卫仍是听命于各自暗卫统领的令牌。至于最底层的死士,陈庭州更是养了千余人。
早就听说东宫的开销巨大,所以当初翊王吩咐顾家贪污银两却被陈庭州夺走后,便着重调查他钱财用处。直到发现他手底下这批人数量诸多时,翊王这才动了心思。
“既然你清楚令牌的用处,那就该明白你拿去的等同于是他的命。这东西原本我是要还给他的,我怎能眼睁睁看他因我丧命。”
沈宴卿像是央求地弯下了唇角,那泪光盈盈的眼尾濡湿后更显纯情。
秦元承苦恼地擦去她眼尾的泪痕,每次与她对视他都忍不住心软。但是造反不是儿戏,他只能昧着心编些谎话暂时稳住她。
“我除掉其他皇子,独留他坐稳太子之位便是。”
沈宴卿摇了摇头,“可是皇帝还会再生养其他子嗣。”
“那就废了皇帝那方面的能力。”
沈宴卿认真想了想,却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顾锦宁的孩子,是因为你给了什么药物吗。”
“当时她找我,说要尽快怀上个孩子,所以我给了她一些催情壮阳还有保胎的药物。但是后来我见她胎像不稳,那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不过目前她还常用着我调制的熏香安胎。”
沈宴卿若有所思地停顿片刻,有些难为情地轻咳一声。
“那有什么药物能让皇帝那方面...不行吗。”
秦元承倒是很满意她羞怯的模样,“当然,但不行不代表断子绝孙,真想要绝后还是剁了最保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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