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
“棠儿你烧糊涂了吗,好端端为什么想要入宫?”
床前,是耐心吹凉热粥的沈奚行。他诧异地望着说什么也要参加选秀的沈玉棠,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疑惑道:“是不是那顾家女昨日来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窗边修剪花枝的谢氏,“娘,你还不快劝劝棠儿。”
谢氏不动声色地斜视了一眼焦急的沈奚行,微微叹息一声继续保持沉默。
“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再阻拦。”
沈玉棠颤抖着身子恶狠狠推开沈奚行的手臂,她呼吸急促地指着倚在桌前神情阴冷的沈寅止,“除非大哥把长姐带回来,亲手杀了她。只要长姐死了,那我就不必再入宫。”
沈寅止淡漠地垂下头,那伤痕横纵的指腹轻抚着泛着阵阵寒光的刀刃。
看似平静,凑近却能清晰看见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沈玉棠,但凡你敢往选秀大殿迈一步,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你就是偏心那个外人!究竟谁才是你的妹妹,难道你忘记是谁从小就跟在你身边吗?”
面对沈玉棠的歇斯底里,他仍是那副冷漠的模样。
他握紧刀柄用力将刀扎进桌面,背身离开前他侧过头,那毫无波澜的余光里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眷恋。
“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妹妹。”
“但是——”
他话锋一顿,“关于选秀,我说到做到。”
回到别院,沈寅止叩响了奕元的房门。
不多时,房门露出一条缝隙,闪身进入后他顺手点燃只剩半截的蜡烛。
刻意遮挡门窗光亮而昏暗的房内,奕元正面色苍白地大口喘着粗气。
“昨天的药有用吗。”
沈寅止皱着眉看向狼藉的地面,几颗药丸正随意地散乱在缝隙里。
突然从椅子上滑落的奕元痛苦地掐着自己的喉咙,他猛地干咳一声,唇角慢慢溢出乌黑的血。
“只有沈姐的解药才能舒缓我的病症。”
身子渐渐瘫软,他虚弱地撑在椅子边缘,“但外面监视的人还在附近徘徊,我不能给沈姐带去危险。”
又到了每月服用解药的时候,但是前几日他刚回到沈家就被人监视了动向。
明面上沈家有些人说沈宴卿不回家探望的确有失礼数,但背地里时刻搜寻着她的下落只为解决沈玉棠此次危机。
所有人都清楚,根本没有什么误杀,分明就是有人在用沈玉棠的安危来逼他们做出抉择。
“但是你若在我手上出了什么意外,她不会原谅我的。”
沈寅止无奈地摇摇头,“可问题是卿儿怎么会放任你体内有毒却不带你救治,我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毒还需要一月一解。”
奕元五脏六腑都是火辣辣的刺痛,他煎熬地高高弓起腰身,蜷缩挤压着身前那猛烈侵袭的痛感。
“只是当时沈姐告诉我,她调制的解药药性没有那么强,所以需要月月服用。”
沈寅止愈感古怪,却也并未再多言。
“不过话说我们这么久不回去,沈姐那么聪慧定是会起疑心。”
闻言沈寅止却是眸光忽暗,在本就光线黯淡的房中更显幽深。
他一向自持的定力瞬间被浓重的思念和隐晦冲垮,沉寂半晌他淡淡道:“有太子陪在她身边,她只会开心到忘记我们。至于你体内的毒,我再另想办法吧。”
·
私宅。
天边阴云密布,冷峭的寒日中沈宴卿双手通红地摆弄着几个农具的使用。
咔嗒——
随着最后一声锁扣闭合的响动,她这才兴冲冲地搓着早已冻僵的手,向身后帮她捂住耳朵的陈庭州雀跃道:“成了成了!我学会了!”
“好好好,卿卿最厉害了。”
陈庭州宠溺地弯下唇角,拉着她回到屋内火炉前驱散寒气。
“还有两天就是最终考核,这两日你就好好放松,不要再紧绷着连睡也睡不安稳。”
站在桌前,他递过去一杯热茶。
沈宴卿惊喜的神情如今已经退去,此刻她望着杯中散发的热气有些出神。
“奕元和大哥已经离开十三天了,你也不肯对我说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重重叹了口气,自打陈庭州那日来了之后,便寸步不移地看着她,但是关于沈家的事他却只口不提。不管她怎么问,怎么偷溜出去,最终都会被他抓回去关在房中。
“遭了!”
突然,她想到早已过了奕元每月服用解药的时候。
匆忙起身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整瓶的解药,迎着陈庭州费解的目光她慌乱开口:“奕元这个月还没有服用解药,那毒虽不会要了他的命但却会让他倍感折磨。就算你不让我动身,那你好歹派人把解药送到他手中。”
陈庭州若有所思地看着瓷瓶,“知道了。”
“其实接触下来,我觉得奕元可以完全信任。这个毒是时候该给他解了,他真心待我,我又怎能背地里暗算他。”
沈宴卿郁闷地叹了口气,每每看见奕元为她不顾一切的时候,强烈的愧疚都在她心底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