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祈愿树下,沈宴卿就被满枝头挂着的红绳和木牌子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她好奇地翻开一个又一个牌子,粗略看着上面镌刻的心中所愿,她轻拽着一根编着青丝的红绳惊叹道:“好美啊,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来挂牌子啊。”
一阵风吹过,绑在红绳末端的铃铛随风忽响。沈寅止出神地看着树下满眼光亮的沈宴卿,心底那片荒芜的贫瘠地隐隐复生。
明明只隔了几步路,中间却仿佛存在裂谷般的遥远。平生他第一次恨自己开窍太晚识她太迟,如果能在爹找到她之前就认识她,那他们之间会不会就有别的可能。
“嗯,能挂。”
他不敢再对视她的眼,走到一旁供桌前扔下几个铜板,拿过两个牌子和红绳递到她面前,“没事先准备,用现成的也不错。”
眼见沈宴卿甚是新奇,他心里忽然涌起许多苦涩。想来定是她从前囚于宅院日日侍奉主子,连出门看看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向她坚定地点点头,“往后你缺失的,我都会一一弥补。”
沈宴卿笑盈盈地望着他,“好呀,以后就辛苦寅止哥哥带我游山玩水赏四方咯。”
从前她养在深宫,一些新鲜的东西她只在册子中偶有所闻。她感慨地握着刻刀写下“事事顺意”,只愿往后一生无虞。
可念头一出,她便无奈地笑笑,若是一切真如她所愿反而会让她觉得都是有人事先设好的圈套。
罢了,就当是她今日贪恋一时的美好。
她边绑着牌子边看向不知为何唇角噙笑的沈寅止,随口问着:“楚家那个姑娘叫什么啊。”
匆匆回神的沈寅止笑意没减,“我记得是叫什么楚玉茹。”
“绑也绑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沈寅止温柔地看着自己牌子上刻下的几个字,轻轻一荡任它随风飘扬。
风乱了方向,牌子晃晃悠悠绕着绳子转了几个圈,清晰辨得上面四个大字:至死不渝。
临近约定的湖前,沈寅止停住了步子。他莫名有些紧张地滑动着喉结,避开途中的人群寻个僻静一角等待那人到来。
沈宴卿本想跟过去,但没走几步她就疑惑地和他保持开距离,“如果让人家姑娘看见你还带个妹妹,这像什么话。我还是在别处等你,总不能让你们两个相处不自在。”
“那你别乱走,我和她说清楚就来找你。”
沈寅止不放心地望着她的身影,见她虽东转转西走走但仍在可见范围内,一时间紧绷的身子也逐渐松缓。
彼时正赶上前面有杂耍,原本附近还有些零星的人全都挤着去看戏。沈寅止百无聊赖地望着湖对面有个满地打滚的小孩,突然身侧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
“沈公子?”
沈寅止转头看去,只见一旁站着个面容丰满肤若凝脂的女子,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才与他短暂相视,他的心就没来由地猛跳几下。
“路上春桃贪玩,来得有些迟了。”
楚玉茹温柔地笑了笑,她身旁的丫鬟古灵精怪地眨眨眼,乖乖退到一旁给两人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不迟,我也刚到。”
沈寅止微微皱起眉头,方才为何心头忽生悸动,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分不清这是不是传说中遇见喜欢的人时才会有的心跳加速。
“听闻沈公子至今未娶也从不和女子亲近,莫非是心中已有爱慕之人?”楚玉茹试探地问着,“如若此行只是为堵住爹娘的嘴,公子直言即可。”
沈寅止没说话,只是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从前一有陌生女子接近他就会心生抵触,但不知为何现在他竟有些想要了解她更多。
他说话向来直接,“你很漂亮。”
楚玉茹愣了愣,她轻声笑笑,“人人都说沈公子最是直言不讳,今日一见不虚传言。”
她大大方方收下赞美,边引着他坐在桥头的石椅上边看了一眼混在人群身后沈宴卿的背影。来之前她早早就派人打探了沈府家况,听闻沈家少爷从不近女色,家中也只和两个妹妹走得亲近些。
她虽不急于嫁人,但她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沈寅止再次看向她,正对上她那水灵灵的眸子里流转的柔情,他慌乱错开视线,耳朵逐渐升高的温度却在明明白白告诉他,对于眼前的女子他刚一开始的感受就与旁人不同,就连他初见沈宴卿时也不曾有过这些本能的反应。
他越发糊涂,困惑的僵在原地细细思量。
“楚姑娘,非我自大,但我实言相告我确有爱慕之人。”沈寅止并未有意掩藏心思,他叹了口气,“可不知为何我刚一见到你就有些不自觉面红耳赤心跳失速,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我很费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我已有心悦之人的前提下。”
楚玉茹忽而弯眸浅笑,“或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也恰恰说明你贪图的只是我的容貌,而你心悦的姑娘则是你朝夕相处下渐生的情愫。”
“一见钟情...?难不成我变心了?”沈寅止迷茫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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