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宁嗅着瞬间钻入鼻腔的刺鼻药味,几不可闻的厌恶在眼底盘旋。她挤出一抹僵硬的笑,“不过几滴药渍,不碍事。”
“卿儿怎么这般心不在焉,见你这样落寞该不是为情所困?也怨我迟迟没给你寻个好夫郎,自从接风宴一别,我整日繁忙一时间没能记起来。”
沈宴卿余光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旋即照常小口给沈寅止喂药。
她视线下移落在顾锦宁袖口上绣着的莲花上,那熟悉的针脚让她恍惚间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
那时皇后还只是陆家长媳,她常常在袖口上绣一朵残瓣的莲花。只因幼时陈庭州险些在偏僻的池子中溺亡,多亏赶上莲花盛开,一直无人过问的池子在那日破天荒围观了许多人。
打那以后,她就认莲花是祥瑞,几次直言日后陆家新妇的喜服一定要由她亲手缝制。
沈宴卿眸中晦暗着说不清的思绪,原来皇后已经如此看重顾锦宁了吗。她心中不自觉涌起几分酸涩,“锦宁姐多心了,我现在无心情爱。只是衡城一趟见了某些女子用不光彩手段夺走别家夫君,着实唏嘘罢了。”
顾锦宁叹息地摇摇头,“话虽如此,但终究也是各凭本事,留不住人就也别怪旁人技高一筹。”
原本安静坐在一旁的谢氏古怪地打量着两个人,细细思量过后她低头微微勾起唇角,“锦宁这话不假,毕竟良婿难求,两个人又你情我愿那就只能怪结发妻她不中用,连自家夫君都守不住。再怎样,一时怜悯也比不过门当户对。”
“呵。”
突然,沈寅止轻笑一声。
“竟真有人不怨夫君变心,不怪外室勾引,只顾一心把过错推到发妻身上。想来这大概都是些妾室或是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胚子,给自己找补些自欺欺人的借口。”
这话一下子刺痛了谢氏多年的芥蒂,顿时她就撂了脸子。可阴狠不过转瞬即逝,露于表面的是她捂着胸口哀切地低顺着眉眼,“寅止还在怪我占了你娘的位置吗,这么多年我不求功劳,但念在我尽心尽力操持这个家,对你和棠儿视如己出的份上,暂时放过姨娘好吗。”
“伯母,你这是做什么。”顾锦宁轻轻拍着谢氏的后背,她不禁埋怨道:“寅止你受伤这几天,我听说都是伯母一直在跟前伺候。咱们大伙不过几句闲话,你怎么还专往伯母她心窝子下刀。”
沈宴卿与沈寅止对视一眼,没忍住弯了弯唇,收好表情她也跟着上前关切地握起谢氏的手,“就是啊,几句闲话姨娘怎么还想到自己身上去了。我猜大哥说的肯定是那些不知廉耻的东西,姨娘你又何必挂在心上。”
谢氏一时语塞,她蠕动着唇却憋不出来一句话。
见状沈宴卿重重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却脚踩衣摆径直跌向顾锦宁的怀中。看着顾锦宁瞬间苍白的面色,她慌乱地扶着顾锦宁的肩膀满怀歉意地说:“锦宁姐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我接连劳碌实在是头昏脑涨。有没有撞疼你,我还是叫个郎中来看看吧。”
顾锦宁神情痛苦地倚在谢氏身上,她大口喘着粗气,“不用,我缓缓就好。”
趁着无人注意,怜芝悄悄退出房间。
过了好半天,顾锦宁的脸才勉强恢复一点血色。她无奈地苦笑,“卿儿,你比接风宴时还要冒失。”
“她何时冒失过,接风宴时分明是你们得寸进尺欺负。”
沈寅止冷眼盯着她,“说是为我沈家长女办的接风宴,背地里却撺掇沈姝欺压当时还未认祖的卿儿,让外人看足了笑话,这不都是你顾家的手笔吗。”
“寅止!不得无礼。”谢氏连忙叫停他越来越刻薄的嘴,“你这么说岂不是在糟蹋锦宁当时的好心,姝儿也不过是替棠儿着想一时糊涂,干什么这么揣测她们的用心。”
顾锦宁神色哀伤地望着对她没有半点好脸色的沈寅止,“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爱用下三滥手段的人,寅止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擅自退婚一事。”
说着,她吸了下鼻子,转头对谢氏说道:“恳请伯母和卿儿先出去片刻,容我和寅止说些心里话。”
谢氏忧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寅止他性子直,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顾锦宁没说话,目送两人离开后,她盈盈几步坐在他旁边。
她伸手试图握住他的胳膊,却被他强硬甩开而愣在原地。良久她苦涩地低垂下眼帘,“寅止,你还在怪我。你我一同长大,就也该知道我愿为顾家的利益牺牲一切。若是明日太子塌台,我自然也会离他远去。”
“我不求你不计前嫌,但也别对我这样冷漠好吗。”她乞求一样眼泛泪光,可在看到沈寅止压根不理她,反而摩挲着汤匙的把手时她渐渐敛起任何表情。
“你在对自家的庶妹心怀不轨是不是。”
沈寅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见异思迁。”
“是吗。”顾锦宁忽然嘲讽地笑了一声。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深夜,独院,梨树下。”
见沈寅止一向自持的冷傲有了裂痕,见他神色忽变却又故作镇定,她唇边笑意愈盛,“好歹我是为了顾家的利益而做了些的确不耻的事,但你又有什么光彩,不顾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