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上吊着两具死状恐怖的女尸,沿着撕裂般伤口滴落的血液在午时阳光的加持下,很快便凝固在石子上。
身侧的光晕开了陈庭州此刻晦暗的神情,他轻笑着语气甚是恶劣,“以后再有不服从你命令的,都只会比这个下场更惨。”
“知道吗,不站高位,你的性命就会一直攥在别人的手里。你若不争,就无法阻拦有人要抢走你的什么。”
沈宴卿身形一顿,莫名的她心里产生了一股极大的落差,仿佛自己昨日为奴时,性命不过是权贵眼中的尘埃。明明曾经,她是天底下最娇贵的女郎。她抬起头静静凝望着连块砖瓦都比百姓金贵的东宫,咽下的酸楚都将变成支撑她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她眸中的茫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具吞噬的野心。
她斟酌词句,试探地开口:“既然如此,我想要殿下关押的一个名叫奕元的犯人。听他说起被抓的原因,也知道你目前还无所收获。我想我既缺人手,不如先把他招致麾下,与他熟络了再打探那件事也算是个突破口。”
陈庭州沉吟着,不着痕迹地拒绝:“我部下良兵众多,挑选个合眼缘的并非难事。”
“实不相瞒,昨晚无意间与奕元碰面,我实在觉得留他在身边是个不错的打算。你将解药给我,再给我一种不殃及武功的毒,特性差不多每月发作一次即可。我会骗他说我亲手调配的解药药性微弱无法完全根治,只能每月按时服送。如此一来,他不仅心甘情愿跟着我,还会另对我感恩戴德。”
他眉梢一挑,“不担心事情败露时遭到反噬吗。”
沈宴卿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
地牢里。
粘腻的地面上爬行着不知名的虫子,角落里老鼠忽地甩头不断嗅着人的味道。一股腐臭直冲沈宴卿的鼻腔,才只是走到石阶的半段,她就防不住恶心转身干呕起来。
血泊中,躺着的是浑身发抖的奕元。身上新伤未愈旧伤开裂的口子里钻出密密麻麻的蛆虫,他痛苦地攥紧了身下的干草,惨白的唇止不住地蠕动。
“启禀小姐,昨日殿下发现他入过小姐寝宫,这才一怒之下罚了他。”
沈宴卿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她命人将他抬出去诊治,趁他尚未清醒掰开他的嘴喂了解药与另一种毒药。
不过养了三五日,奕元就生龙活虎地揍倒了好几个当初对他动刑的侍卫。
沈宴卿头疼地看着满院东倒西歪的人,忍不住开口道:“我的活祖宗,你消停两天行不行。”
“啊?”正忙着挠侍卫痒痒的奕元愣愣地抬起头,“你认我当祖宗,你爹不能宰了我吧。”
“……”
若不是此刻有婢女请她去大殿与秦尚仪学礼仪,她非得胖揍他一顿才解气。
刚到大殿,她就看见秦尚仪正与总管寒暄。
送走总管后秦尚仪才将露着的殷切收回,她冷眼看着缓步走向大殿的沈宴卿,敛着的眉目精光乍现。
“老奴拜见沈小姐。”秦尚仪行了个平礼。
沈宴卿皱了皱眉,却没有吭声。
“听闻沈小姐的遭遇老奴深感同情,不过落入民间十余载,恐怕跟那些粗鄙不堪的平民已经别无二差了吧。小姐也别怪老奴说话难听,我从宫中出来的要求自然严苛些。”
说着,秦尚仪从袖中抽出一条戒尺。
垂眸将思绪压下,沈宴卿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悉听尚仪教诲。”
她倒要看看这尚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劝便好。”秦尚仪也跟着笑起来,“我这第一堂课,便是驯化。”
秦尚仪绕着沈宴卿走了一圈,手掌摩擦着她身体的曲线一路向下,在膝盖处突然加重了力气。
沈宴卿踉跄着险些摔倒,强忍下质问的冲动,顺着秦尚仪的力气跪了下去。
“背要直,颈要挺,头要端。不愿跪那便从殿外一路爬到我的脚边,磕几个响头,也同样作数。”
沈宴卿没理她,默默在心里记下这尚仪粗鲁的行径。
跪了约莫半个时辰,眼见炉火渐灭,寒气从裙底向上侵袭,秦尚仪才拿个正眼嫌弃地瞥向沈宴卿。
“太子多年未曾对任何女子上心过,沈小姐如今的眷宠可是全京城独一份的。”
“不过以小姐的姿色,平日里没少被淫贼缠身吧。倘若没个权势的主儿圈养,小姐又如何守得清白呢。不知那位主儿是谁家公子,日后我必代殿下登门厚谢。”
听出秦尚仪言语间的暗讽,沈宴卿不动声色地提点,“既无人欺辱也无人相守,尚仪大可不必揣度女子只能以肉体安身。”
啪——!
戒尺猛地抽在她胳膊上,瞬间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尚仪鄙夷地白了她一眼,“果然是个不懂深浅的粗人,深宫多年就没见过哪个顶撞主子的能活得长久。想嫁入皇室,光是会勾引太子可没用。”
沈宴卿难堪地攥紧拳头,却在想到如今自己事事都要仰仗陈庭州后又无力地瘫坐在那。次次都要靠他的保护,她实在不愿欠他更多。
或许再像以前那样忍过去,就结束了。
她目光暗淡,轻声道:“太子于我是恩人,我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