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幸驾崩,新帝未立,正是人心涣散之时,东厂无端抓捕左相,究竟意欲何为?”
“朝政繁冗,全赖左相定夺,东厂若不放人,耽误了大事,负得起责吗?”
百官们要求叶离放人的理由很充分,朝中不可一日无左相,东厂抓左相,就是故意破坏西燕安定。
叶离看着一张张激愤胀红,口沫横飞的脸。
等他们说够了,才淡然含笑反问:“诸位大人皆是陛下于万千学子中精挑细选出来,经过层层历练的朝中重臣。”
“却连独挡一面的能力都没有,什么事都指望别人替你们拿主意,是不是太没用了些?”
“还是说左相弄权,不给你们施展的机会?”
一句话将百官们的咈咈都堵了回去。
大殿之上出现诡异的静默。
很快,一名大臣出列,“你这是强辞夺理。左相身为百官之首,国之柱石,你一个阉人无权关押他。”
另一名大臣习惯性出来做和事佬,“叶公公,左相这么多年为国、为陛下殚精竭虑,你还是先把人放了吧,有什么误会慢慢解释就是了。”
“正是如此啊,别的事稍有延误还不打紧,陛下大西之事很多细节,还需要左相定夺,万万耽误不得呀。”
“朕竟不知,什么时候我西燕社稷竟然要靠一个西域细作支撑了。”
这是!谁在说话!
百官震惊无比,呆立原地。
龙椅后方,明黄帷幔缓缓拉开,燕月馨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百官面前。
皇帝竟然还活着!
百官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约而同张大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原以为必死之人,突然现身,也难怪百官们如此震惊。
不过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假死什么的,野史话本里随处可见,并不算稀奇。
那么问题来了,燕月馨费尽心机假死归来,必然不会是闲着没事吓唬人玩。
一回京便剑指田舟焕,难道左相真的是西域细作?
还是燕月馨不满大权旁落,给田舟焕强加罪名?
百官心思百转,一时间无人作声,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燕月馨缓步走到龙椅前,安然落坐,淡淡道,“朕姑且将你们的反应理解成,见到朕平安过来太过惊喜。”
百官们这才想起跪倒齐呼“万岁”。
“恭迎陛下。”
“陛下无恙实乃大幸。”
一通或真或假的喜庆话说完,有大臣出列请问。
“陛下,方才叶公公所说,可是事实?”
这是百官心里共同的疑问,都眼巴巴等着燕月馨给出肯定的答案。
燕月馨笑了笑,伸手接过叶离递上的一本卷宗。
“田舟焕是不是西域奸细,目前还没有证据。”
百官们不约而同暗暗松了口气,还没有证据,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朝中百官或多或少都巴结讨好过田舟焕,若田舟焕真是西域奸细,他们与之过从甚密,头上乌纱恐怕难保。
却听得燕月馨停了停,继续说道,“但,田舟焕豢养杀手,刺杀朕,却是事实。”
百官们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豢养杀手,刺杀皇帝,这和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
同样是十恶不赦,诛九族的大罪。
“证据都在这卷卷宗上,你们想了解只管拿去看就是了。”
“有疑问的地方可以找叶离询问,他会告知你们详情。”
“朕累了,没有其他事先退朝吧。”
燕月馨缓缓站起身来,旁边小太监伸手扶住,缓缓朝后殿走去。
事肯定是有,一国之大,万千子民,哪日没有几百件政事需要处理。
然则眼下没有比左相获罪更重要的事,百官们哪有心思再去讨论其他政事,恭送燕月馨离开后,直接将叶离围在当中。
“叶公公,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给我们细说说。”
“叶公公,左……不是,田舟焕真的刺杀陛下?”
“诸位莫急,听咱家慢慢给诸位说……”
叶离说的口干舌燥,总算让百官相信,田舟焕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不去理会百官如丧考妣的面色,回御书房,进门便嚷嚷口渴,找水喝。
燕月馨将面前刚晾到适宜温度的茶朝叶离方向推了推。
叶离端起一口气喝了个净光,一抹嘴,“和那些大人文绉绉说话,可累死我了。”
燕月馨含笑瞪了他一眼,“你可是名扬西燕、西域的大诗人,说几句话还嫌累了?”
大诗人是怎么来的,叶离比谁都清楚,嘿嘿一笑略过这个话题。
“你脚上有伤,非要自己走去上朝,我看看有没有扯到伤口。”
说着,在燕月馨身前席地坐了下来,脱去燕月馨的鞋袜,仔细查看她脚上的伤口。
伤是在逃命途中留下的,十多天下来已经基本愈合了,只是新生出来的皮肉还很娇嫩,不留心扯到也会很痛。
燕月馨轻叹,“这点小伤算什么,小连她……”
“给小连追封个妃位吧,在朕的墓穴旁边给她立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