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好。
“…如果不愿意打扰主神,那么我们便一起去找刻托神子裁决此事。”
有夜忽地上前一步,平缓提议。
她嗓音柔和,仿佛此刻说出的并非命令,而是商量。
只是她这话一出,全场又是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刷新了对有夜的印象。
圣女是主神偏爱的月色白茶,是教廷内唯一能听取神谕的特殊存在。
可她那幅心神却全然放在了他们不知晓的地方,从不显露半分。
但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这世间最残酷的话语,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任谁都知道,刻托神子的“裁决”代表着什么,而能轻飘飘说出这话的圣女可绝不会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就连大主教也怔住了,半响才继续嚷嚷强调起自己的身份地位。
可文森特根本不管他的说辞。
他在有夜发言后便满意地整理好自己的袖口,淡淡道。
“既然大主教对自己所犯之罪没有清醒的认知,或许地下水牢的忏悔室能助你想起一二。”
在场众人又是一惊,地下水牢的忏悔室是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就没人能活着走出来,除非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将其定罪,不然去了那处便绝无可能翻案。
“哼,用不着。”
塞西尔大咧咧地脱掉身上残缺的骑装,裸着上半身大步走近大主教身侧。
可在距离大主教仍有三步远时,自塞西尔身体内部骤然窜起的暗黑烈焰就直直灼伤烧焦肌肤,露出底下艳红血肉与森森白骨。
那模样骇人极了,在场众人无不掩住鼻子,连连倒吸冷气,同情地望向承受非人苦痛的独角兽。
然而塞西尔不过双手环胸,傲视因他接近而吓得跌坐在地的大主教。
“你可真脏。”
他似乎还想更近一步,直接坐实大主教的罪责。
但塞西尔刚迈出脚就被人拽住手臂,猛地后拉,已燃成焦炭的肩膀直直撞上那人纤细的肩膀,疼得塞西尔下意识皱起眉头。
有夜那双惊恐的眼瞳近在咫尺,宽大薄纱随着她的动作高高扬起,恰巧落到他疼痛的肌肤上,不消片刻就被有夜慌忙扯开。
尚在恢复期的皮肉毫不意外地被薄纱黏走,鲜血瞬间覆盖焦灼的烫伤,手臂上的力道也随之逐渐消失,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落上灼痛的肌肤,抚慰疼到麻木的躯体。
塞西尔奇怪地垂眼,却被有夜以保护者的姿态一把推去了身后。
“我是圣女阿尔忒弥斯!我可代替失落之神下达判决!”
先前在她为蛋黄酱一事提出要去找神子裁决后,短发的修女嬷嬷就悄悄将事情全貌说与了她,并请求她从重处罚大主教。
饶是粗神经的有夜,在那不经掩饰的直白叙述中,也算是终于理解了那些隐喻。
当然,最大的功劳得归给塞西尔。
现下因着独角兽的舍身展示,哪怕没有确凿的证据,检察官们也可通过审判庭将大主教定罪。
但同等条件下,身为圣女的有夜也有权利绕过检察官的审判,直接以神的·名义宣布判决。
有夜只恨自己先前被蛋黄酱绕住,没能及时参悟众人所说之事,竟提出了让默林裁决这般不痛不痒的处理方式。
这家伙活该接受最残酷的刑罚,哪怕让受害者一人捅他十刀,片皮了作案工具,有夜也觉得不解气。
她显然已动了真怒,就连握拳的手都在颤抖,可愤怒瞪向大主教的荧红眼瞳却清明无比。
“圣女大人当然有权利代表失落之神。”
特蕾莎嬷嬷笑着伸手一挥,落在地上的教典便自动飞回主人身侧,不停翻页似正抖落着身上的灰尘。
“……”
有夜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咽下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她思考的那些刑罚看似很解气,但却丝毫没有考虑过受害者的心情。
如果她们压根不愿意再见到加害者呢?
有夜先前已搬出了自己的圣女身份,说出口的惩罚是必定能得到执行的,如果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致使受害者受到二次伤害可怎么办。
犹豫片刻后,她回身望向不远处的文森特。
对方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缓步上前捻起她的头纱一角,然后拉着那小块布料,将她从塞西尔身前领走。
“圣女认为…让受害者们匿名写下希望罪人得到的刑罚,然后让罪人挨个体验一遍,如何?”
文森特摩挲着指尖薄纱,弯唇冷酷地吐出后半句。
“亲手行刑也好,委托拷问官亦可,那条恶心的蛆造了多少孽便活该领多少罚。”
有夜连忙点头。
“你!你们!怎…我可是大主教啊!!我在教廷勤勤恳恳工作了三十余年!!”
见事情再无回旋余地,大主教几近癫狂地开始重复自己的功劳。
他看见地面那些水晶球的碎片时,就仿佛发现腐肉的鬣狗,竟一手指着有夜,紧咬不放地口不择言起来。
“…圣女!圣女自身信仰不纯!!她凭什么断罪于我!!凭什么!?查她!快查她!我不信她就全然纯洁!!她和她的导师必定早已勾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