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蓉蓉看着水池愣了片刻,渐渐回神。
匣子还悬在池上,匣底也恢复如初。
冷星赫站在一旁,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蓉蓉……”
“这匣子上的图案应该不只是装饰,”顾蓉蓉说,“我想把它弄下来带走,有空的时候把上面的图案拓印下来。”
冷星赫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恢复如常,紧绷的心依旧没有松开。
“好,我来。”
冷星赫拔出剑,把链子砍断,顾蓉蓉把匣子收入空间里。
“走吧。”顾蓉蓉说。
冷星赫收剑,上前挡住她:“蓉蓉,信上所写,你……相信吗?”
看到他眼中的紧张,顾蓉蓉才意识到,得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初看到泥塑和信,她确实心情复杂,但当看到泥塑消融于水中,她的理智与思绪也渐渐回归。
此事带给她惊愕与震撼吗?当然有。
但也仅此而已,仇恨什么的,倒没有太强烈。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顾蓉蓉。
不在事情之中,冷眼旁观者,就更容易看得清楚透彻。
此事是真是假,顾蓉蓉不想听任何说,只想自己看。
所信者,听也,而听犹不可信——有时候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何况是听说。
但她无法对冷星赫说,她不是真正的顾蓉蓉。
从万千思绪中找出个头绪,顾蓉蓉对冷星赫道:“我刚才对塑像所说,就是我的想法,此事究竟如何,来龙去脉,得查过才知道。”
“在我们亲自调查出真相之前,谁说什么,我都会只会听,不会全信。”
“比如,我是说比如,”顾蓉蓉斟酌着说辞,注视冷星赫的眼,“如果你父亲真害了我父亲,或者我母亲害了你父亲,都得我们亲自验证过,铁证如山。”
“绝不是凭别人一封信,几句话就能定性的。”
“你说呢?”
冷星赫明显松口气,想上前一步搂住她,又忍住:“对,你说得极是。我是担心……”
顾蓉蓉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你刚才还说,要相信我。走吧。”
顾蓉蓉拉起他的手,指尖微微有点凉,冷星赫却觉得心头滚烫,反手握住她的手。
大手小手相握。
一起走出假山洞,冷慢慢回头:“世子,世子妃,情况怎么样?”
“没事,”顾蓉蓉把一包土炸药拿给他,“一会儿把这里炸掉吧。”
“是!”冷慢慢最爱干这种活。
这东西他用过几次,也早熟悉了,用起来轻车熟路。
“这次从里面炸,动静别太大。”顾蓉蓉叮嘱,“把引信弄到外面来。”
“是。”
顾蓉蓉和冷星赫往外走,冷星赫问:“丝锦和如锦,你打算如何处置?”
“丝锦有点头脑但不多,我本来是打算先稳住她,待我们临走时再交给萧万,按律法处置,但现在看来,我倒想留下她。”
“让她在萧万的监视之中,看有无人来联络她,三大阁首,我们目前只知阮云琪一个,副阁主只知其人,不知是谁,至于正阁主,更是没人见过。”
“关于金缕阁,我们知道得太少了,杀她们容易,关键还是利用她们,把幕后的人找出来。”
“利用好,比杀难得多。”
冷星赫赞同:“那如锦呢?”
“她?”顾蓉蓉冷声笑笑,“她作恶多端,害了那么多条人命,绝没有放过她的理由。”
“就把她交给萧万吧。”
冷星赫浅笑不语,顾蓉蓉纳闷:“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有一点和别人很不一样。”
“什么?”
冷星赫看着空中掠过的一对小鸟,心情也跟着愉悦:“别说你是武将王爷家的世子妃,就是寻常官家小姐,其实很多也不太会把丫环婆子当成人看待,觉得是私人之物,生杀予夺都由着她。”
“但你不一样,蓉蓉,你有权也有能力,取人性命不是难事,但你从不会轻易夺人性命。”
“你敬畏生命,觉得下人的命,也是命。”
顾蓉蓉哑然,心说那是肯定,来自现代,受的就是这种教育,哪能随意杀人。
人命至上,律法威严,这在她心里是根深蒂固的。
顾蓉蓉没法与他深谈这个,总结式地说:“我只是觉得,人人都是父母生养的,命都有一条,不该被打上标签。”
“这事儿也了了,”顾蓉蓉岔开话题,“去见丝锦,给她画画大饼。”
丝锦还住在李府,从昨天回来后就非常激动,畅想做主事以后该怎么发展,她以前心里还多少有点疑虑,但现在知道顾蓉蓉是阮云琪的亲外甥女,整颗心都安定了。
正在书桌前写写画画,顾蓉蓉挑帘进来。
她立即放下笔,上前欣喜行礼:“世子妃。”
顾蓉蓉扫一眼书桌:“在写什么?”
“我在写以后的发展计划,请世子妃过目。”
顾蓉蓉拿起几页,看到什么“药人”之类的词,恨不能打死她算了。
忍下怒意,顾蓉蓉把她的计划一撕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