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蓉蓉这话,就差指着梁翊川的鼻子说,他不是人。
梁翊川眸子微眯,迸出寒光,他做余州护城使这么久,还没有听到过这么放肆的话。
梁翊川抚着手上扳指:“你倒是有几分勇气。”
“梁城使守卫余州安宁,想必也以百姓安危为首要,马不懂要事,可人不能不懂人事,受伤百姓这么多,大人也不会视若无睹吧?”
顾蓉蓉面对梁翊川的威压,丝毫不惧,谈笑风生,眉眼微弯。
梁翊川看着她这双眼睛,越发觉得讨厌。
摆摆手,梁翊川吩咐道:“来人,去请大夫,给受伤的百姓治伤。”
手下人一愣,随即行礼,正要转身去请大夫,忽然听到有人声音清脆道:“大人,不必忙了。”
顾蓉蓉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谁,她没转头,目光在梁翊川身上。
梁翊川看到孙小姐走过来,微微点头。
孙小姐到近前福福身:“民女见过梁城使。方才出事之时,民女也在此,已经让人去请了大夫来。”
梁翊川往她身后不远处一瞧,果然见几个大夫背着药箱正等着。
“那就……”梁翊川话没说完,冷慢慢已经把屋里的一张桌子搬出来。
“受伤的过来。”冷慢慢说话简短而且速度慢,但很有力度。
冷慢慢把几个药瓶放在桌子上,都是上好的外伤用药。
一边是护城使,气场威压让人不敢喘大气,一边是粮店的小伙计,今天一直在店里搬粮食。
百姓会选哪个,几乎不用猜。
何况,梁翊川方才的话都没说完。
顾蓉蓉看一眼冷星赫,示意他过去帮帮冷慢慢,毕竟说话不方便。
冷星赫怕顾蓉蓉吃亏,顾蓉蓉缓缓摇头。
众目睽睽,梁翊川就算是弄死她,也不会在这个场合动手。
她早看出来,梁翊川要脸,极度的自尊,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维持形象,保护脸面。
这种性格,可是一个双刃剑。
顾蓉蓉就是要用梁翊川要脸的性格,主打一个不要脸。
“护城使,知道您一心系着百姓,”顾蓉蓉看一眼孙小姐,“刘家少夫人也是忧心百姓,善良得不得了,只不过,有之前的高价卖粮之事,百姓早怕了她。
大家钱都不多,一会儿又要被诓着买高价粮,万一一会儿又要药钱,药上了,又不能从伤口上抠下来,她再坐地起价,那谁受得了?您说是吧?”
孙小姐简直要气死,本来就是指着用免费给百姓用药治伤的事,把名声拉回来一些,结果还没开始,就被顾蓉蓉给截胡,还特意提起刚才的事。
“张公子,你这是何意?我什么时候……”
“就刚才,刚揭穿你们刘家的所作所为,你这么快就不认了?孙小姐,你也被马撞了?脑子坏了?不如让你请来的大夫,先给你好好治治吧。”
“你……”孙小姐咬牙,恨不能咬顾蓉蓉一口,“张公子,大家受伤,谁都不想,可你借此事信口开河,未免太过了吧,再者,你还杀了马,这事不该有个说法吗?”
“护军城的马,每一匹都是有功劳的,和寻常的马不同,岂能随意宰杀!即使是犯了错,也该由护城使下令责罚,而不是由你来出手。”
顾蓉蓉听着孙小姐慷慨激昂地说完,心里暗笑,这女人被她几次三番地刺激,现在已经有点崩溃,否则以她的心机,不会当众说这种话。
不过,这也正好能看出,她和梁翊川之间,果然有猫腻。
见顾蓉蓉不语,孙小姐心头这口恶气像找到出气口:“怎么?张公子理亏说不出话了,还是怕了?”
“都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刘家竟然如此开明,不但让怀着孕又孀居的少夫人出来做生意,还能让你对护城军也如此了解。”
“寻常女子哪能知道这些?恐怕连前院的事也知之甚少吧?不像孙小姐,连护城军中马匹的都清楚。”
孙小姐一噎:“我是听别人说的,梁城使护卫百姓,余州谁人不知?他……”
梁翊川看孙小姐一眼:“少夫人,这几位大夫既然来了,就请过去帮帮忙吧。”
孙小姐自知说错话,也不再往下说,福福身,正要走,顾蓉蓉又拦住。
“慢着,孙小姐,你方才痛斥我一通,现在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孙小姐差点气笑,到底谁痛斥谁?就这么半天的功夫,给她添的堵还少吗?
梁翊川扫顾蓉蓉一眼,顾蓉蓉立即接话:“护城使,我知道您爱民如子,余州没有刺史,城中事务,都是您一肩挑,我只是个普通商户,您定然不会让我吃亏,这样吧,药钱我也出三分,大人出七分,如何?”
还要钱?向护城使要钱?
孙小姐和车夫都惊呆了。
“以大人爱民如子的心,定然是想出全款的,但在下既然没想在粮食上多赚钱,这治伤的药就更是不能赚,您说呢?”
梁翊川说不出一个不字。
顾蓉蓉又是提刺史,又是说他爱民如子,若是他否认,不想出钱,那他凭什么主管余州,又说什么爱民。
梁翊川盯着顾蓉蓉,也罢,不过就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