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前殿,君臣们相顾沉默,只有耳边依旧回荡着刚刚羽林郎传的消息:
“大汉一切兵马钱粮悉归秦王府管理。”
“天子奉政,退居长乐宫,由秦王兵看护。”
“秦王府总览天下一切政要。”
就是听了这三条,刘协才忽然失态的。
是的,就三条。
董璜在宫门外喊了四条,到了羽林郎这里就成了三条,至于最后一条,他死活不敢说。
但只就是这三条,就已经让刘协受不了了。
他忽然从失态走到另一个失态,情绪极为激动的对众人道:
“那董璜也是吃我汉家粟长大的,竟然这般悖逆?他这三条简直是要我将汉家天下拱手让给他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已经输了呢!”
说完,刘协猛的站了起来,大吼:
“泰山军欺我,老董欺我,现在就是个老董的侄子都敢来欺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他指着那跪着的羽林郎,问道:
“那董璜围宫门的有多少人,你手上现在有多少人,能挡住吗?”
羽林郎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会果断回道:
“臣麾下有羽林郎六百,皆敢战。敌数量不明,但少说在五千以上。”
等到要回答能坚持多久时,这人明显迟疑了一下,最后咬牙报了一个数字:
“臣等死战,可坚持半个时辰。”
此言一出,前殿内本还群情激奋的大臣们一片哗然,皆哑了火了。
刘协更是一口气不上来,结结巴巴质问着:
“半……半个时辰?我要这半个时辰何用?你如何只有六百羽林?宫内禁卫少说有三千,你怎么就六百?”
羽林郎还颇为委屈:
“臣真的从来没吃空饷,的确就是六百人。”
这话简单了,意思他没吃空饷有人吃了呗。
果然,人群中,董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自觉缩了一下。
这下子,小皇帝又想哭了,他都有点带了哭腔:
“难道列祖列宗传到朕手上的基业,今日竟然要送与家奴吗?”
这个时候,原先就说要逃奔出宫的几个大臣又说话了,无非就是羽林军不足恃,应该立即从复道出宫。
但看着这几个人又这样子,赵谦只能上前呵斥道:
“羽林军不足恃,难道人心也不足恃吗?我大汉养士二百载,忠志之士车宅斗量,如今兵既弱,更需倚赖人心。而陛下一走,就连这剩下的人心都要失去了,到时候才是国将不国。”
说完,赵谦就劝说道:
“此前尚书台已经令河东兵入京,按照路程,半日就能入城。而除了宫内的羽林军,诸位大臣在京中宅邸还有部曲,只要让大臣们遣人回家,必然可以集结一部分军队。”
“此外,围宫的叛军既然只有五千多人,那城内必然还有不肯从贼的队伍,陛下宜遣特使出宫。只要寻到这些人,必然戡乱定局。”
什么是定海神针,这就是定海神针。
在一众公卿不是逃就是哭,唯有赵谦拿出了一份切实可行的对策。
果然,小皇帝大喜,忙点头,就要将边上缩着的董承喊上。
却在这个时候,赵谦看清了皇帝的意思,忙制止道:
“陛下,不知道陛下欲招北宫兵,不知道要倚靠何人办此大事?”
皇帝倒是直截了当,指着董承道:
“董尚书知兵,又与凉州将有渊源,是可办此事的人选。”
却不想赵谦一点不给皇帝面子,直接摇头:
“这董承我素知之,是第一不能办事的。陛下可有其他人选。”
这话说的不仅刘协脸黑了,就是董承脸色也相当难看。
实际上,在小皇帝眼睛瞟过来的时候,董承就在想着拒绝的借口,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出宫去寻北兵,属实风险太大了。
他又不知道哪些人从了贼,哪些又没有,一旦撞进一个反贼窝里,那他董承焉有命在?
但他不想去是一回事,当着皇帝面这么“诋毁”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皇帝本人也不高兴,黑着脸反问道:
“赵卿,你倒是举一个人来。”
只见赵谦声音清亮,一点不慌,答道:
“臣觉得长水校尉沮儁可行。”
但他话说完,小皇帝直接摇头:
“宫里离不开他。”
赵谦想了一下,主动揽过来道:
“如陛下信得过老臣,臣愿意替陛下守东阙,校尉沮儁忠勇,可用在宫外。”
见赵谦依旧在坚持,皇帝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就喊了一句:
“长水校尉何在?”
之前一直带着执金吾守在宫殿外的沮儁听到声音,直接迈步入殿。
只见沮儁个子并不高,但行走间虎虎生风,就是看见天子也是从容不迫,分明是个伟丈夫。
刘协打量了一下,然后问道:
“朕要你突围出宫,寻到忠义部队回援,你可愿意?”
沮儁毫不犹豫,单膝叩地:
“臣粉身碎骨也不负陛下所托。”
刘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