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这时,大帐外传来护军雄厚的声音:
“齐国渠帅司马俱领着众同道在外。”
张冲大喜,忙说:
“快请。”
又觉得不合适,立马自己下来,带着众将亲自出营去迎接。
此刻,司马俱披黄衣,抹黄带,领着一干齐国太平道骨干立在营盘外,他正看着泰山方的人在那忙碌扎营。
便是天黑了,泰山方的人依旧不断伐木扎营,那边还有一圈人在那埋头挖堑,那边几个在绑着拒马,各司其职。
齐国太平道中的一人望着这情景,不以为然:
“那张渠帅还真能折腾他的弟兄呀。这刚经大战,歇都不得歇,就在这里挖营立砦,这都黑了,还废啥劲,反正明天就拔军了,随便对付一晚得了。”
此人这话,惹得大家都颔首赞同。
就连司马俱虽然不说话,但心里也觉得部下说得有道理,只是为了维护张冲作为一方渠帅的体面,还是呵斥:
“此非众所能评,还不肃声?”
司马俱也有威望,众太平道将只能噤声。
这会,张冲带着众将出帐来迎齐国太平道友,人未见,笑已传来。
见张冲带着众将亲自迎接,众齐国太平道脸色才舒缓了。
其实他们刚刚哪是说立营的事啊,他们只是见张冲傲慢地将他们晾在营盘外,所以才指桑骂槐而已。
张冲这会换了身轻便衣袴,刚走到司马俱前,就对着他一拜,然后司马俱还没反应过来,张冲就挽着他的臂弯,邀他入帐。
一路上,张冲不断表达对司马俱及众齐国太平道的感激,一个劲说,这战他们齐国太平道功莫大焉。
司马俱身后的众信徒被夸得腰脊都挺得更直了,到大帐的这一路,脸上的笑都没停下过。
反而是司马俱比较实诚,他可太知道自家其实除了加入战场,其他什么也没干,哪有张冲说的那么重要,不过是在抬举他罢了。
既然花花肩舆人人抬,他也抬举张冲:
“张渠帅,总听同道们传你泰山方最是能打,今日一见,才知道你们可比传闻中还要厉害十倍呀,你可得好好传授传授大伙兵法。至于什么我齐国太平道居功至伟,那就是谬谈了,只不过起一点微末之功罢了。”
这边司马俱谦虚,张冲也正要再捧,那边突然出来一人,一双三角眼,鼻上一个黑痦子,腰也微驼,只见他上来就说:
“叔父此言差矣,我齐国太平道怎是微末之功呢?我看这张渠帅说得没错,咱们呐,居功至伟,甚至我还觉得说小了,应该是没有我齐国太平道伪作山寮混入琅琊贼群,最后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这仗啊,怕是赢不了。”
此言一出,张冲身后的众将皆怒目而视,好个妄人,也敢贪天之功,真是狗胆包天。
张冲的嘴角也抽动了一下,望着这人,他心想这是哪个棒槌,没看到咱和司马俱这里相互成就吗?
那边司马俱听了这话,脸色也变了,斥责了身后人一句,就对张冲歉意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亡兄之子,一直养在身边,反养出了个悖逆性子,我代亡兄给大伙陪个不是。”
司马俱到底是一方之渠,说出的话自然有分量,闻此言,张冲麾下将脸色稍霁,但氛围到底不如之前热切了。
为了缓解尴尬,司马俱像是刚想起一样,向张冲讨教:
“张渠,我在你营盘外见众兵士正深堑扎砦,难道张渠要长驻此地?”
张冲笑道:
“司马大渠真说笑了,我泰山穷山僻壤,如何能养百里外的兵。光这百里馈粮,就要五倍其粮,咱哪运得起。”
见司马俱还疑惑,张冲笑道:
“其实咱这砦啊,为的是今晚驻扎,我兵条例,凡立兵必修砦,最后砦修完了,还要主将亲自点检,非得砦坚才能休息。防的就是兵将为一时侥幸,以为也就一晚的功夫,不会有敌来袭。孰不知,多少大胜变大败都因此侥幸。所以,我宁愿与众士吏多辛苦,也不愿意大家因侥幸而丢了命。”
司马俱若有所思,但他身后的侄子却不给张冲这个面子,他直言道:
“张渠,你就少和大伙讲道理了。咱们也不是你泰山方的,也轮不到你来教我们。反倒是,这一仗的缴获该移付我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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