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与驻军手持刀剑,在金銮殿内激烈碰撞。刺耳的铁器交击声,回荡在殿宇内肃穆的每一个角落。
殿内武将不多,大都是没见过这等场面的文臣。
除了一些胆色好的视死如归,其余的人,大都躲到角落,脸上写满了惊恐无助。
有的人甚至颤抖着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试图隔绝那刺耳的厮杀惨嚎声。
看着一个个朝服凌乱,狼狈不堪的朝臣。
左倾颜眼底勾起一抹嘲讽。
他拼死守护的国家,自始至终,都被这群尸位素餐的蛀虫们牢牢把持着,东陵便是大厦万顷,也总有塌方崩裂的一天。
而今日,她的目的,正是清理蛀虫,剔除腐肉,彻底肃清东陵朝堂!
纵使到最后,她拦不住顾千殇数十万西秦铁蹄,守不住他想要守住的这份基业……
至少,她也会先将仇人踩进地狱,再让这个腐朽不堪的东陵王朝随她一起,干干净净地消散于天地世间!
左倾颜朝唐延使了个眼色。
唐延心领神会,拔剑冲了出去,一阵凌厉剑招之下,他剑下巧如银龙,血光四耀。
随着驻军一个个在他跟前倒下,他一步步朝着文臣们躲避的方向杀去,时不时目光凌厉扫杭秋水一眼。
在驻军眼底,唐延杀意凛冽朝杭秋水逼近。
众臣发出一阵害怕的惊呼。驻军拼了命冲上来,拦住唐延去路。
一个驻军抬刀砍向唐延,唐延侧身一避,对方收势不及,一刀砍在一个文臣的手臂上!
“啊——!”
瞬间惨嚎,断肢飞出,又引来几道破音尖叫。
众人定睛一看,被殃及池鱼的朝臣正是与杭秋水交好,一直帮着他鼓动造势的文臣。
惊恐的眼神中,唐延夺过对方的长刀奋力一掷,杭秋水吓得面色大变,连连抱头后退。
“啊——!”
好巧不巧,方向一偏,长刀又戳中一名因为害怕躲在帐帘后的文臣。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卫鸢脸色微不可察地一变,掀起眼皮,就对上左倾颜意味深长的目光。
仿佛在说,胜负即将揭晓。
金銮殿内,一片狼藉。
被层层乌云笼罩着的日头迟迟未能上竿。
浓重的血腥味搅弄着文臣们的胃,有人忍不住呕出秽物,有的脸色泛白,摇摇欲坠。
殿内阴沉的光影映照在皇帝阴鹜的面容上。
此刻,他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一切冒犯他的存在焚烧殆尽。
卫鸢跪下行礼,面对着皇帝的怒火,他脸色有些苍白,却不闪不避,“微臣拜见皇上!”
皇帝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他,仿佛要将他洞穿。
“卫鸢,你竟敢假传旨意,简直罪该万死!”皇帝陡然厉喝,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令人心悸。
卫鸢神色一派凛然正气,“皇上,微臣发现杭相私自调走御林军,让驻军假扮御林军入宫,担心他图谋不轨,才会与其发生冲突,”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见皇帝没有反应,久久未置一词,卫鸢语调有些急促,“皇上,杭家一心想立七皇子为储,趁机把持朝政,他们与尤靖关系匪浅,说不定太子在阳城遇伏就有他们杭家人的手笔!您千万莫要轻信他们啊!”
“这些都是左倾颜告诉你的吧?”皇帝终于冷然开口,“昨日你去了一趟东宫,就跟这个妖女商量好了,要替她肚子里的东西,谋夺朕的皇位是不是?”
诩影刚刚着急来报,说手底下的人无意间得知卫鸢昨日去过东宫,暗中见了左倾颜,今日早朝又私自将杭相刻意调出宫去的御林军带了回来,定是与左倾颜勾结,准备有所行动。
初听此话,他还不肯相信!
“想当年,你还是一个到处被人孤立的普通御林军,是朕一手将你提拔栽培到今日的位置!”
皇帝眼底淬满寒霜,狰狞之色隐隐跳动。
“卫鸢啊卫鸢,没想到,连你也会背叛朕!”
卫鸢犹不死心,急声辩解,“皇上!微臣只是不愿看着皇上受杭家人怂恿操控,才出手阻拦!臣忠于皇上之心,天地可鉴!”
然而,疑心极重的皇帝此时已暴跳如雷,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
“你给朕闭嘴!你要真那么忠心,那便给朕去死!”他一声暴怒厉喝。
唰地一声,抽出身边一个驻军腰间长剑,毫不犹豫一剑刺向跪在跟前仅不到一米之隔的卫鸢。
皇帝的动作并不快。
卫鸢瞥见他拔剑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却是不闪不避,满脸绝望地闭上眼睛。
脑海不由自主地浮上左倾颜那意味深长的笃定神情——
如果明天过后他不杀你,我便留他一条狗命。
唇角微微勾起,卫鸢惨然一笑。
十数年了,他竟然还不如十六岁的太子妃了解皇帝。
又或许,他是了解的。
只不过他自以为是,认为自己会是那个有所不同的侥幸罢了。
这一局,终究是输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