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十日,兰提史成亲率北戎军全面攻城。
战马的嘶鸣声,将士的怒吼声,齐齐响彻在边城外的平原上。
祁烬一改前几日只守不攻的阵势,城门大开。
黑甲卫鱼贯而出,列阵整齐,旌旗飘扬。
远远望去,军阵黑压压一片,沉稳有序,丝毫不见紊乱惊慌之色。
“三王子,这烬王怕不是有备而来吧?”将军胡哲皱眉道。
“难道是援军来了?城里的探子可有消息?”兰提史成目光死死盯着策马高坐的祁烬,眼中恨意深浓。
胡哲摇头,“据我们的探子回报,现下边军与黑甲卫正内讧得厉害。听说边军几位老将争权,连烬王亲临都压不住他们的气焰,所以这几日迎战的都是黑甲卫,边军一直没有出现……”
他面带犹豫,“但烬王此人阴险狡诈,我总觉得心里不安,要不,缓两日再攻城吧。”
“不行,我跟父王立下军令状,一个月内必破北境边城。再等下去,兰提真穆不知又会在父王耳边叨叨什么,万一父王动摇,咱们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可是……”胡哲眼里满是担忧,可三王子说的不无道理。
二王子兰提真穆是庶妃所出,与太子和三王子向来不是一条心。
数年前太子入侵东陵战败,反被烬王斩下首级,北戎嫡系惨遭重创。
自那以后,三王子便一直想要找机会替太子报仇,洗刷北戎嫡系的耻辱。可叶淮治军严谨,机会难觅。
此消彼长,一直籍籍无名的二王子却在无意中救下失踪多年的国师大人。得国师相助,二王子在王庭中地位水涨船高,逐渐有了争夺储位之势。
相较之下,嫡系的三王子反倒处于劣势。
这次,探子传来了叶淮病死,边军争权生乱的消息,三王子当即决定主动出击,更在大王面前立下军令状。
此一战,压上了三王子所有筹码,成王败寇,分晓立见!
“没有可是。烬王敢用几千黑甲卫硬扛三万强兵,简直是在羞辱你我!这一次,我一定要手刃烬王,替我太子哥哥报仇!”
兰提史成眼底燃起雄雄战意。
“听我号令,全军进攻!”
三万北戎兵势如破竹冲杀过来,黑甲卫毫不退缩主动迎击。
刘煜衡扬手,“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暴雨般的箭矢漫天飞掠,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抛洒,北戎兵应声倒地不起。
然而箭矢有限,弓箭手将筒中箭矢射完,从善如流退至最后,拿着遁甲长矛的士兵嘶吼着冲向壮硕如牛的北戎兵。
开始最原始血腥的厮杀搏斗。
直到一双双杀得通红的眼睛闪着狰狞的光,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退兵的号角声突然长鸣。
黑甲卫们满脸不甘,却不得不听命行事。
见黑甲卫丢盔弃甲狼狈退进城中,北戎兵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兰提史成和胡哲相视一眼,再看向急急关闭的城门,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撞破城门,踏平北境!”
随着兰提史成一声高呼,北戎兵士气大振,随之呐喊。
“撞破城门,踏平北境!!”
震耳欲聋的声音自平原而来,仿若一股黑色旋风,席卷着风雨飘摇的北境边城。
祁烬退到城楼之上,朝着城楼内的天枢打了个手势。
不过多久,边城大门砰一声被撞开!
胡哲一马当先,领着北戎兵冲入城中,见人就杀,见钱就抢,他们手里不断挥舞着带血的兵刃,叫嚣着要踏平北境,杀入天陵。
这时,随着一阵阵尖厉的哨音响起。
城内打扮成普通百姓埋伏已久的万余边军,尽数从暗巷中冲杀出来!
军甲换成了布衣,长枪换成了短刀,快疾而迅猛地刺进北戎兵的胸膛。
他们像蛰伏已久饥渴至极的猛兽,破牢而出,狠狠地直扑敌人咽喉,嘶吼着杀向十恶不赦的北戎贼寇!
当北戎兵逐渐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胡哲策马入城没多久,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阴谋气息。果不其然,边军从暗巷中蜂拥而出时,他脑中嗡一声炸响。
大事不妙!
“快!立刻掉头,撤出边城!”
嘶喊一声,他当机立断勒马急转,冲出城门,身侧反应过来的北戎军随之狼狈遁逃。
殊不知,在他策马扬鞭急急离开的时候,一支闪着银芒的箭矢早已等在城楼上。
祁烬指尖弓弦微松。
一阵破风之声,蕴含凛冽杀意!
狼狈逃窜的胡哲还在庆幸自己发现得快,千钧一发,逃出生天。
一抬眼,却见对面兰提史成面色大变,一脸惊骇看着他。
他扬声大喊,“三王子,快撤——”
兵字未能出口,顿觉后背骤痛。
那看似轻飘飘的一箭,力道之重,势拔千钧!
撞得胡哲整个人从马背上倒栽而下。
高高扬起的马蹄顺势从他身上疾驰踩过。
“胡哲将军!!”三王子撕心裂肺的喊声徘徊在耳际,却没能留住一条脆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