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侯府门口连夜挂起白灯笼。
正厅也布置了白幡冥烛。
看着黑色的棺椁和厅前用白布遮面的数十具尸体。整个定国侯府,都沉浸在一片哀伤之中。
前来认领家人尸首的亲属,哭声不断,徘徊在侯府素白的大厅内久久不散。
那些没有亲属收尸的暗卫,则由府中其他暗卫带着人收殓。
凛羽站在门前,为亲属发放抚恤银两,神色悲怆。
侥幸活着的下人知道主家出了大事,干起活来手脚也比平时伶俐了许多。
下早朝后,武义侯和叶老太君亲自前来吊唁,还带了不少武义侯府的下人。
“丫头,老身知道你们府上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这些都是武义侯府的老人,办事稳妥,先让他们过来帮忙,等过几日你们缓过来了,再找人牙子买些人手进来,也免得现在火急火燎招些人进来,反倒被钻了空子。”
叶老太君拉着她的手,满是心疼,“这才多大的孩子,府里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主了,好在你大哥回来,侯府以后也有个主心骨。”
左倾颜看到叶老太君,想起祖父在世的时候,也总是拉着她的手谆谆教诲,更是倍感亲切。
“外祖母,我早上还为人手的事烦心呢,您这就雪中送炭来了,倾颜觉得说谢谢有些浅薄,可又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傻丫头,你母亲是我的义女,你喊我老太婆一声外祖母,还有什么可道谢的。”
叶老太君的目光落到大厅内静置的黑木棺椁上,叹了口气,“这一辈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老婆子一个,实在寂寞得很……”
“外祖母可别胡说。”左倾颜急忙捂住她的嘴,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底流露若隐若现的祈求。
现下她最怕的,便是听到这种话。
“好,不说就不说。”叶老太君夸张地双指交叉,捂住自己的嘴,逗她一笑。
这时,左兆桁回来了,与叶老太君见了礼,就被武义侯拉到一旁说话。
今日早朝后,武义侯憋了一大堆疑问想要问他和烬王。没成想一下朝,他们居然一起离开了,还往后宫的方向去。
叶老太君看着左倾颜,轻问道,“外祖母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你每天这么忙,咱们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左倾颜闻言抬眸,看见她眼底的暧昧,顿时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急声想要拒绝,就被叶老太君按住手背。
叶老太君目光慈蔼,“你别急,老婆子不是非要你嫁给叶轻不可。”
此言一出,左倾颜心中大定,吁了口气问,“外祖母想说什么?倾颜听着。”
“你外祖母是过来人,那日烬王拒婚叶筝,态度坚决不惜惹怒龙颜,而你又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走了,老身当时心里就明白了。”
左倾颜还是不太习惯无人当众说起情事,双颊微红,低声讨饶,“外祖母英明神武,就不要笑话倾颜了。”
“我虽看得分明,可我那蠢儿子不知道,前阵子来看望老侯爷,还自作主张提了你的亲事,他有意让叶轻娶你。后来被我骂了一顿,原以为这事就过去。”
叶老太君白眉微挑,满是不解,“可你祖父是怎么回事,之前分明是不喜我家叶轻的,为何临走前突然就应下了?”
左倾颜一噎,看来叶轻只是浅薄地与他们说了老侯爷的遗愿,并未自作主张将定国侯府的秘密说出来。
才会让叶老太君和武义侯一头雾水,心生疑窦。
母亲的身份绝不能让人知晓,父亲的死还只是怀疑,尚无实证,更不能将武义侯府拖下水。
她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祖父大概是因为齐王的缘故,对皇室子弟有怨......”
忽然耳际传来一阵阴风。
左倾颜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好像听到祖父双手叉腰大吼大叫,在骂她不孝......
“原来如此,也对,那糟老头子坏得很,脾气暴躁,性子也阴晴不定的,真是难为你了。”
左倾颜心虚地摇头。
耳际的风阵阵吹过,身上更冷了。
“阿嚏!”
祖父果然在骂她。
“丫头,说实话吧,虽然你喊我一声外祖母,可毕竟还隔着个义字,我心里比谁都希望你跟叶轻能成。”
叶老太君语重心长,“不是我黄婆卖瓜,我们叶轻小子,若不是被那条腿耽搁了,也不至于现在还未娶妻生子,他的品性那是顶顶的好,你进了武义侯府,我们护着你也是名正言顺。”
“可你若执意要选另一条路......定国侯府现下没有女主人在,也意味着你怀孕生子的时候没有娘家人在身边帮衬,日后若在王府与那些个侧妃侍妾身上受了委屈,连个能听你倾诉,为你出头的人都没有。”
“退一万步说,就算杨伶回来了,她娘家忠勇侯府出了这样的事,在天陵城这样的地方,日后说话做事定要矮人一截。”
叶老太君的意思左倾颜自然都懂。
叶老太君与她一个晚辈说这些,是真将她当成自己人,想要纳入自己的羽翼护持着。
她正想着如何婉拒,又听叶老太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