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岐行三,在殷太夫人嫡出三子之中年纪最小,却也是最具才华的一个。未满二十岁已是三元及第,才华横溢,深受先帝信重,成为东陵开朝以来最年轻的户部尚书。
先帝薨逝前,曾受命殷岐和钟赟之为辅政大臣,因两人极力主张储君之位应立长立嫡,如今的皇帝才有了登上帝位的机会。
这些年,殷岐深得圣心,殷家在他手里日渐成为门庭显赫的世家,甚至隐隐有超过杭家的趋势。
“拜见母亲。”
殷太夫人教子出了名的严苛,饶是一家之主的殷岐见了殷太夫人,也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懈怠。
“母亲这是为着黎心的事伤心了?”殷黎心是他几个女儿之中最为聪颖的,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选择将她献给皇帝。
一开始他是想让她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为日后进宫做准备,以殷家的地位,至少也是位列四妃。没想到,皇帝竟看中了她的聪慧,要她入左家为妾,助他掌控定国侯府。
他心再疼,也只能笑着谢恩。
却没想到,这丫头不但将皇帝布置的任务完成得极好,还能左右逢源,一路吊着齐王十数年,愣是没让定国侯府那帮蠢材发现。
殷太夫人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她看着殷岐的表情,寒心道,“黎心走了,你这个当爹的,就打算不闻不问,任由她遭人轻贱是吗?”
“她是在宫中犯了大错,殷家没有遭她牵连已是万幸,母亲切莫说这等诛心之语。”
殷太夫人忍不住嗤笑,“牵连?你的心里眼里,从来只有殷家荣耀,何曾有过亲情。”
“母亲!”殷岐面色沉了下来,“我是殷家家主,带着殷家走向鼎盛是家主之责,我的眼里当然不可能只装着儿女亲情!”
殷太夫人瞧着他冷硬的脸色,心中火气更甚,重重拍案而起,“所以心丫头就活该死无葬身之地吗!”
殷岐神色平静,“她死了,自该由定国侯府的人为她收敛,想必不劳母亲操心。”
“你!!”殷太夫人气得全身发抖,捂着心口摇摇欲坠。
可不等她缓过气来,殷岐已经转身出了寝室,“儿子还有要事,就不叨扰母亲歇息了。”
没有理会殷太夫人的表情,殷岐冷脸撩帘而出,就见管事立在门口等着他。
“老爷,衡王殿下和殷侧妃求见。”
殷岐面色微凝,看向他,“衡王过来的时候,没撞见枢密院的人吧?”
一大清早,卫鸢就送来了林锦招供的状纸,说是奉皇上之命请户部协查齐王在蔚县治水中涉及的贪墨灾款,以权谋私,官商勾结等重罪。
看来,林锦是铁了心拉着齐王一起死。现下黎心与齐王的事被烬王撞破,又捅到了皇帝跟前,堂堂九五之尊被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帽,不用想也知道,皇帝如今定是龙颜震怒。
这也就是说,齐王府倾覆已成定局。
既然卫鸢将这么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送到他面前,他不接下这个人情,还真是说不过去。
“你给尉迟侍郎递个信儿,让他们全力配合卫统领查案,不得有误。”
“是,老爷。”管事恭声应下,又问,“那衡王和侧妃还见不见?”
“请他们到偏厅稍坐。”殷岐不动声色道。
见,自然是要见。可不能见得太随意了,以免让他们以为,他尚书府殷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贴上来沾亲带故的。
毕竟,如今的衡王想要与烬王争锋,还是稍显稚嫩了些。
......
自皇帝中毒之后,棠贵妃便挪到了养心殿亲自照顾皇帝起居。
皇帝不知是感念贵妃的温柔体贴,还是病中无力找茬,逼问左倾颜密钥之事也就这么搁置了。
毕竟殷氏连下毒的事都做得出,诬陷左倾颜见过密钥也实属正常。
这些天来,左倾颜安心在家养病,再加上醉云楼流水似的药膳,直接被养胖了三斤。
叶筝的大喜之日也随之到来。
走进叶筝闺房,就见叶筝一身红色嫁衣,衬得整个人神采奕奕,红光满面。
“你可算是来了。”谭晓卿一大早就来了,以手支腮,笑着跟左倾颜打招呼。
叶筝有些担忧问,“听说你前阵子大病了一场,今日看来,气色反而好看了些。”
左倾颜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话,谭晓卿就抢着道,“你有所不知啊,烬王殿下的醉云楼每日都熬了药膳送到定国侯府给左大小姐调理身子,这气色能不好吗?”
见谭晓卿狭促地取笑,左倾颜忍不住嗔怒,“好你个谭晓卿,敢拿我打趣是不是!”
话落,冲上去伸手挠她腰间软肉,谭晓卿登时尖叫一声,两人闹做一团,满是喜气的闺阁里没有离别的愁绪,尽是欢快的少女笑声。
叶筝看着两人笑闹,眼眶莫名红起来。
左倾颜率先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关切询问,“叶筝,你这是怎么了?”
抬袖抹了把眼泪,叶筝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舍不得了。”
闻言,谭晓卿扑哧笑了,“傻不傻呀你,你那状元郎表哥的府邸就在对面街好吗。又不是远嫁他乡一辈子不回来了,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