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揉着眉心,“你三人无召擅入乾政殿,该当何罪啊?”
齐王率先开口,“皇上,我儿受了天大的冤屈,做父王的,岂能坐视不理?”
祁皓见齐王来了,心里忽然有了底气,定定神道,“林大公子说得对,那两个贱民就是被武义侯府收买的,左倾颜心里记恨我,所以伙同武义侯府联手陷害,皇伯父明鉴啊!”
皇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有案子不去找京兆府尹,找他这个皇帝干什么,谭仲廷那货是干什么吃的!
“喜新,去把谭仲廷宣进宫来。”
进殿以来一直沉默的祁烬忽然开口,“父皇,我已经让人把谭大人找来了,现在人就在殿外。”
皇帝,“……”
钟赟之和殷岐虽然政见不合,可他们素来老谋深算,善于揣度圣意,瞧着皇帝面色不悦,彼此相视一眼,齐齐拱手告退。
皇帝果然立刻就允了。
不过片刻,喜新公公就领着谭仲廷进殿。
看了叶老太君所写诉状,谭仲廷转身问道,“可将证物带来了?”
天枢捧着一个布包和一个钱袋子走来。
叶老太君道,“这个钱袋子,就是在秋英枕头下找到的。那布包是左大小姐的人在产婆的家里找到,据说里面都是可致妇人产后力竭而死的琼丹。”
齐王寒声打断了叶老太君,“这么看来,你们找的这个产婆,本就是个去母留子不择手段的惯犯,与我儿何干?”
眼见皇帝脸上满是不耐烦,祁皓越是惴惴不安,顺着齐王的话急着附和,“就是、就是!谭大人何必到乾政殿来惊扰皇伯父?直接带着他们去京兆尹府过堂得了。”
皇帝巴不得眼前的人全都消失,好歹落个清净。点头道,“谭爱卿,齐王说得有理,不如你……”
“皇上此言差矣。”
不曾想,向来怕事的谭仲廷却婉拒了皇帝,“此案涉及皇室宗亲,理应由皇上亲断。”
闻言齐王眸光闪烁,勃然大怒,“放肆!谭仲廷,你也想跟武义侯府同流合污,陷害我齐王府吗?”
谭仲廷今天莫不是被祁烬下了蛊?
上首,皇帝沉声开口,语气森然,“谭爱卿,连你也要逼朕?”
出乎意料,谭仲廷半步未退。
他拱手恭声开口,“皇上,您看这钱袋与布包的布料,皆是北戎上贡的长绒絮。众所周知,长绒絮既保暖又舒适,像这样的絮状织物工艺唯北戎独有。”
“那又如何?”皇帝不以为意打了个呵欠,“北戎进贡的长绒絮多进了后宫,查起来恐怕有些费力……”
“臣还没说完。”
在皇帝蓦然凌厉的眼神底下,谭仲庭强忍着打颤的腿,恭声道,“不仅是长绒絮,还有这些琼丹,看起来与往常所见的琼丹也不尽相同。”
“臣在多年前断过一桩产婆用琼丹催产害人的案子,那些琼丹的成色可远不如今日这些。琼丹成色越好,后劲越足,成本自然也更高。据臣所知,只有北戎才能产出成色这么好的琼丹。”
他的声音回荡的寂静的乾政殿内,见皇帝的脸色渐渐从不耐烦,变为深邃沉吟,若有所思。
祁皓垂着脑袋,放在膝侧的手掌隐隐颤抖。
时不时瞄齐王一眼,却见齐王眉眼深沉,不置一词。
“烬儿,这事你怎么看?”皇帝皱眉,询问的目光直接看向祁烬。
北戎两个字,就仿佛踩中了皇帝的软肋。
“北戎?”
祁烬沉吟道,“儿臣去岁在北戎待了一段时日,北戎男尊女卑,在北戎人眼里,女子就像是传宗接代的牲口,琼丹最开始便是北戎巫医制成的,像这般成色的琼丹,恐怕得是北戎皇室才有。”
皇帝面色陡然阴沉。
这琼丹到底出自何人之手,背后之人竟与北戎皇室干系如此密切?
“去年北戎进贡的长绒絮,都赏给了什么人,让内务府给朕查!还有那琼丹又是从哪里得来,烬儿,产婆就交给你去审,生死勿论,朕今日就要知道结果!”
事涉北戎,皇帝最信任的无疑是率军驰援北境,驱逐北戎贼寇,亲手斩杀北戎太子的烬王殿下。
他将琼丹一事交给祁烬,殿中众臣无人敢出声质疑。
内侍应声而去,祁烬也低声吩咐几句,天枢领命出了乾政殿。
平日里他审的都是些嘴比骨头还硬的死士,六婆对他来说,根本毫无难度。
祁皓跪在一旁,背脊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浸透,风吹过阵阵发凉。
他微垂的脸上神色难掩慌张,悄然瞥了林诩风一眼。
林诩风也正看着自己,几不可见地朝他摇了摇头。
当下,他中心稍定。
可这一幕,却落入皇帝一双龙目之中,沉声冷问,“祁皓,你看谁呢?”
祁皓心底咯噔一声,“皇、皇伯父,侄儿没看谁……”
“当着朕的面与林诩风眉来眼去,还说没有,你是想欺君不成!”
砰一声响,皇帝突然重重一拍扶手,那一掌仿佛拍在他脑门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心肝猛颤。
他惶恐磕头,“侄儿没有,侄儿不敢!”
皇帝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