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倾颜步入慕青苑,便见袁野负手立在厅中。
苑内奴仆跪了一地,虫草和凛羽几人也在中间。
“袁叔,大半夜的何须如此大阵仗?”
袁野转身,见到左倾颜毫发无损地回来,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一脸肃然道,“大小姐何故深夜外出?竟连暗卫都不带一个,老侯爷知道后很是震怒,便让属下在这等着小姐。”
她瞥了虫草一眼,“老侯爷如何知道我不在?”
虫草扁着唇瓮声道,“二公子一醒过来就吵着要找小姐算账,他突然杀到慕青苑来,奴婢实在拦不住!他发现小姐不在房里,抬脚就去了德园告状,还说你对他下毒……”
“又是那个蠢东西!昨日就不该把他救回来!”
左倾颜冷了眼,合该让他在林家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见她说话毫不避讳,袁野重咳两声,“老侯爷说小姐若在天亮之前能回来,便罚你禁足一个月,小惩大戒。”
“另外,暗卫护主不力,每人杖责十五,其他人罚奉五钱,都自己下去领罚吧。”
“是,总管。”凛羽应声领着其他人退下。
见人都散得差不多,袁野脸上紧绷的线条也松了些,“大小姐,老侯爷刚醒过来,还是别激怒他为好。”
这是变着法子劝她,最近别搞事。
左倾颜压下眼底的冷意,“知道了袁叔,一切以祖父的安康为重。”
祖父今日醒来曾见了脸上受伤的殷氏,殷氏走后祖父便下令解了她的禁足,却让她好生养伤,还吩咐左倾月前去侍疾。
想来这些时日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便趁着禁足好好为母亲准备一份生辰礼。若她没记错,下月初二便是棠贵妃生辰。
“大小姐,今日二公子所言……”
一语未尽,左倾颜却很清楚他想问什么。
“毒的确是我下的。”
干脆而直白。
袁野看她的眼神忽然多了一抹敬重,却隐晦地道,“二小姐这几日一直守在二公子身边照顾,颇为细心,大小姐若能费些心思,想必不会与二公子闹成这般。”
左倾颜闻言眸光一锐,原来是左倾月给那蠢货吹了风。
这丫头,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袁叔好意,倾颜记在心里了。”
见她会意,袁野洒然一笑,“那属下先告辞了。”
“请。”
袁野走后,她随即唤了虫草为她更衣。
“还好只是禁足,奴婢都快吓死了。”虫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看见袁总管冷着脸走进慕青苑的时候,她魂儿都快吓飞了。
“真没用。”左倾颜嗤了一声,“祖父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当然不会把我怎么样。”
她想起袁野临走前的话,寒声道,“上次你安在拢月轩传讯的人,没被发现吧?”
“没有,殷姨娘自顾不暇,没空管着拢月轩。”
左倾颜闻言冷道,“务必让人给我盯紧了左倾月。”
“奴婢知道了,小姐。”
……
一个月后。
左倾颜有些意外地收到了宫宴请柬。
入宫十六年,皇帝第一次为棠贵妃举办这么隆重的生辰宴。让她奇怪的是,素来喜静甚少参加宴会的贵妃竟也答应了。
向来敏锐的天陵勋贵世家都嗅到了后宫非同寻常的变化,纷纷让各家夫人准备厚礼,以示对贵妃生辰宴的重视。
左倾颜攥紧了手中请柬,自从大哥在边境屡立战功,声名远扬,几欲赶超当年的父亲,皇帝又再次将目光投注到定国侯府。
如今回想起来,母亲这些年甚少召她入宫,或许是母亲早已洞察到皇帝的心意,才不欲让她入宫涉险。
这次生辰宴,就是她探明母亲心意的绝佳机会。
她将请柬收妥,沉吟道,“给贵妃的生辰礼还缺了几味药材,今日我得出门一趟。”
虫草闻言两眼放光,“小姐这回可不能丢下奴婢呀,二小姐每次出门都带着青莲呢。”
陪着小姐在府里闷了一个月,她都要憋坏了。
左倾颜睨了她一眼,“你想跟就跟着吧。”
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左倾月最近出府了?可知道她去了哪。”
“二公子伤一养好就去了斗鸡场,今日还把二小姐也一起带过去了。”
见左倾颜冷了眼,虫草道,“小姐可要让人看着二公子,免得他又......”
“用不着。”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漠然,“他的事我不想管,收拾一下,出发吧。”
这时,一名外屋的婢女走了进来,“大小姐,京兆尹府的衙役来了,说是大小姐状告林家的官司成了,投毒的陈管事已经下狱,谭大人还让林家赔偿大小姐五千两。”
“不过衙役说,依照规矩,这银子得大小姐亲自走一趟京兆府按了手印才能领。袁总管让奴婢过来通传一声,问小姐何时得空,衙役还在前厅等着回话。”
左倾颜颔首道,“你去告诉衙役,我待会儿出门买东西,顺路走一趟京兆府。”
“不过,陈总管是怎么回事?谭大人在相府找到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