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又一日。
封三送进来消息。
“说是李嬷嬷去寻了玉真观那几位女娘的家人,还寻到了封三的头上,说能带他来国公府瞧瞧妹子。”碧桃一边挑着熏炉熏着苏念惜的裙子,一边说道。
苏念惜正跟夏莲核对着阿娘库房的册子,闻言抬眸,丹蔻在书页上轻轻划过,随即低笑,“原来竟是又打起了这样的主意,正好。”
看向碧桃,“去告诉方叔,让封三答应下来。”
夏莲意外看她,“要让长房插手玉真观那位女娘么?”
这几日,大理寺没有动静,连苏念惜都不曾去探望过,连封辰儿求见都没有应。只吩咐碧桃告诉她们,先好好休息。
“长房明显不怀好意,郡主缘何要让封三应下?”碧桃也问。
苏念惜笑着翻了手上的书册一页,慢悠悠说道:“大理寺一直没动静,显然是被绊住了手脚。长房这个时候凑上来,正好能叫大理寺顺机而动。”
碧桃和夏莲面面相觑,不明白苏念惜说的是何意。
可苏念惜却知,玉真观牵涉越大,大理寺就越不好动作。那么,当她主动甩出一个诱饵时,是否能借助大理寺这把刀,挥出斩向苏家长房的第二刀呢?
朝碧桃招了招手,“让方叔告诉封三,找两个轻功好的人……”
碧桃眼睛微瞪,随即点头,一脸郑重,“是,奴婢这就去找方叔。”
苏念惜满意地笑开,点了点册子,“这个掐丝珐琅纹手炉,三姐姐去岁拿去后,一直未还呢,记上。”
夏莲提笔。
忽而想起什么,抬头问:“还没见着秋霜?”
夏莲听了笔,摇头,“两日都没见了。”说着自己也皱了眉,“前日里跟着冬雪出去的,后来冬雪湿了裙子着急忙慌地回来后,就没见着她。莫不是又出去了?”
秋霜从前也做过不请示一声便自己出府去,耽搁一整日回府的事儿。
苏念惜皱了皱眉,思忖两息后,又问:“你方才说冬雪昨日回来后十分惊慌?还湿了裙子?”
夏莲点头,“瞧着不大对劲,今日本来她当值,也告了假,只待在屋里。碧桃去瞧过,说是脸色发白,十分地不精神。不知可是病了。”
苏念惜歪头,葱白丰润的手指在账册上划过,指下响起细微的摩擦声。
冬雪没能毒死苏秀清,苏浩然必然会找他问罪。两人势必已见过面了,以冬雪的手段和苏浩然还想利用她谋划自己的心思,两人必然不会彻底撕破脸,而秋霜这几日一门心思要拿住她的错处好将她赶出去,时时在暗中跟随。
若是她撞见二人在密谋什么……
她募地抬眼!
看着她的夏莲一惊,见苏念惜娇白面上一片凌色,顿时心头一跳,“郡主,怎么了?”
苏念惜捏着手中账册的页角,轻颤的指甲几乎抠破纸张。
片刻后,倏而转眸,看她这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兰香园。
侧过脸,低声对夏莲道:“别闹出动静,找几个口风紧能信的,仔仔细细地在园子内外翻找几遍。”
夏莲一愣,看向苏念惜,“郡主要找什么?”
苏念惜眸中厉色翻涌,娇音阴戾,“秋霜。”
“!”
夏莲募地一抬眼,只觉这盛夏里,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浑身一寒!
随即白着脸点头,“奴婢务必仔细翻找。”
说完,匆匆离去。
苏念惜回到屋内。
坐在凉榻边,看着窗外炙热如火烤的日头,手指放在小几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碧桃端了青瓷冰纹盖碗走进来,瞧见她花容芙面上一片森然,亦是心惊。
放轻了脚步走过来,低声道:“郡主,门房的小柱子来说,李嬷嬷又出去了,还有春雨阁的红月。”
敲击的声音一停,苏念惜抬眸,略思忖后,道:“让方叔去找封三,让他安排人去盯着这两人。”
碧桃应下,将盖碗放下,转身出去。
苏念惜垂眸,揭开那冰纹的盖碗,瞧见是一份乳酪酥山。
牛乳的甜味儿顺着寒凉飘绕上来,很是诱人。
苏念惜拿着银调羹随意地挑了一口,含在口中,只等那冷冰慢慢融化,才将心底的燥意压下去几分。
一碗酥山吃了不过小半,大部分都化在了碗底。
一边的冰釜寒气四溢,燥热的夏日里,远处的知了声漫长如单调的曲儿。
日头渐渐西斜下去,璀金的晚霞落在了窗台上,又被暮色牵扯着渐渐黯淡远去。
碧桃进来点了灯,轻声道:“方叔说您吩咐的事儿他已告诉封三了,有消息就会送进来。”
“嗯。”苏念惜心不在焉,又朝窗外看了眼。
碧桃瞧她脸色实在难看,十分担心,“郡主,是用晚食的时辰了,可要摆上?”
苏念惜正要答应。
忽而,窗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苏念惜募地抬眼,就见夏莲一脸凝重地穿过中庭径直走了过来。
苏念惜心下一沉。
果然,夏莲进了屋子,便立时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找着了,郡主。”
这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