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手执一本游记,却迟迟没有翻页。
“少夫人,少夫人?”丁香觉察出不对劲,轻声呼唤她,“我瞧着少夫人这页看了许久,而且连茶都凉了。”
这可是少夫人最喜欢的蒙顶黄芽。
南栀放下游记,轻叹一声,她现在脑子里都是那对可怜母子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她们并非像孙二说的是刁民。她们找上侯府,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后来她们为什么突然就跑走了呢?
这时,殷大从外间走进来,“少夫人,找着你说的那对母子了。”
南栀还是决定去见那对母子一面。
她让木香和丁香留在院子里,若是旁人问起,就说她身子难受不见客。
殷大找到那对母子后,将他们暂时安置在了殷二和原本找来的假神医落脚的客栈。
主仆二人从后门出去,一路走小巷到了客栈。
南栀进去时,就看见母子俩蜷缩在角落,见来人是她连忙冲过来躲到她身后。
她望向双眼满是警惕的妇人,轻声安抚:“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好人,值得相信。”
在南栀的安抚下,妇人明显慢慢放松下来。
“你认识我吗,方才我们在侯府门口见过一面。你看,这个是我的丫鬟木香用她的手帕给你包扎了伤口。”南栀指着妇人右手上的桃色手帕。
妇人小心翼翼地点点头,问道:“你真的是侯府的少夫人吗,你能带我去见见侯爷或者夫人吗?”
南栀打量妇人神色严肃,眼底却又带有几分害怕。
她有什么事情非要见宋霖和柏氏?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见他们?还有方才你在侯府门口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你能告诉我吗?”
妇人一双微凸的眼睛不停转来转去,似乎在想能不能相信南栀。
过了许久,她咬着干裂的嘴唇,踌躇道:“这事我只能和你一个人说。”
南栀让殷大殷二带着孩子出去吃点清淡的吃食。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南栀捏着腰间的匕首,装作淡定自若地坐在妇人对面。
“我丈夫唤何兴,我们家租了侯府的两亩田并自家留下来的六亩祖田,到了年底也都有十几两银子的富余。”
“可大半年前,庄子附近的水井被人下了毒,干活下田的人喝了水都上吐下泻。我们担心影响了插秧的时间,这个时候倪大庄头站出来说,他可以借人帮我们插秧。”
这自然不是免费的,干一天活需支付五文的工钱。
众人心想还算便宜,田多的借了五个人,田少的就借一两个人。实在不肯出这钱的,便拖着病体硬着头皮下田去了。
插秧插好了,各家的身体也逐渐好转。
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当即就把工钱同倪大结了。
本以为这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到了收稻的日子,众人又突然上吐下泻起来。
这一次情况远比上次严重,有两个年纪大的没熬过两天,竟然直接就死了。
最后他们只能再向倪大借人。
“可这次,他竟然和我们说一个人干一天活要五十文的工钱!”何兴家的一脸愤慨,眼底带着火。
倪大开价这么高,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
有人去找了附近的佃户,可他们就像是被人事前警告过一样,一听他们是侯府庄子上的佃户,连句话都不肯和他们说。
他们自然也找不到人帮忙收稻。
所有人只好拖着病体下田抢收粮食,甭管大人小孩,能拿得动镰刀的全下田了。
那两三天对于所有人而言就像是一场噩梦。
有的人在稻田里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有人挡不住,只能去找倪大借人,这次变成了干一天活要六十文工钱。
有人咬着牙借来人手,有的人不肯花这个钱,只能抱着或许自己不会死的念头,继续下田抢收粮食。
本以为粮食收好了,怎么也能松一口气。
可倪大带人来收租,说今年要上交七成的粮食税。
“七成?”南栀惊讶得咋舌,可她明明记得真账本上写明,侯府只收了五成的粮食税。
“我们本想着今年风调雨顺,粮食的产量上来了,七成就七成吧。可后来我们一算,发现今年的产量竟然比去年还低了一成半。”何兴家的哭哭啼啼道。
产量少了一成半,粮食税又高了两成,再加上他们还要交一笔赁田费。忙活了一天,最后他们竟然还要倒贴出去。
“我家因为有六亩祖田,把粮食卖了还剩了点钱。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倪大竟然把我丈夫带去了赌场!”
一开始何兴根本不敢下注,倪大便对他说赢的算他的,输的算倪大的。
开始两三天他果真赢了钱,倪大也遵守诺言把赢来的钱都给他了。
后来何兴渐渐染上了赌瘾,最后竟然把家里多年的积蓄还有六亩祖田,一并输了出去。
“我就是听见他要把我也抵出去,不得已带着孩子逃出来了。”说起来都是辛酸泪,何兴家的已经把嗓子都哭哑了。
“所以你带着孩子千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