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带人走进柏氏的屋子。
不过几日未见,卧在床榻上的柏氏面色不再憔悴,显然精神了许多。
他的目光落在床边小几上,只剩下薄薄一层药汁的小碗。
“听说南栀给你请了位大夫,说是能治好你的病?”宋霖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问道。
“可别被人骗了。”
宋霖给身后的田大夫使了个眼色,他快步上前端起药碗一闻,“这是…清肝火的药。”
宋霖不知前因后果,一看这药不能治柏氏的腰伤,当即断定南栀请来的大夫就是假的。
他甚至立刻派人去喊南栀,让她把那劳什子的神医赶走。
祥嬷嬷下意识拦住去通传的下人。
“拦他做什么,这分明就是骗子,也就你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孺才会相信。”宋霖冷哼一声。
见他这般自以为是,柏氏简直要气疯了。
祥嬷嬷见状,连忙上前跪在宋霖面前。
“侯爷,我们夫人自受伤后整日郁郁寡欢。少夫人请来的江神医为她把脉,说她是肝火旺盛,这才先开了副为夫人去肝火的药方。”
“侯爷你瞧,夫人才喝了一贴,面色看着就大为好转了。”
宋霖面色不爽,便问田大夫怎么看。
田大夫闻言半眯着眼睛打量柏氏。
见她双眼红肿、面带不健康的潮红,方才说话时口中还有一股苦味,很明显是肝实火。
肝实火通常是因为经常发火而导致,加之柏氏这个年纪的妇人,平常更容易感到烦躁。
那位什么江神医给柏氏开的药,倒也算是对症下药。
但他怎么可能在宋霖面前,承认那位江神医没错。
田大夫双手背在身后,故弄玄虚地咳嗽两声才开口道:“夫人确实是肝火旺盛之相,这药也是去肝火的。”
“不过这药方里似乎放了过量的石决明。石决明虽然能够清肝泻火,但是性寒,脾胃虚寒者必须谨慎服用。”
田大夫摇了摇脑袋,“若是我为夫人开方子,会将这药方里的石决明减去半钱,再多加些温补的药材。”
宋霖闻言,当即冷笑道:“听下人说那位江神医十分年轻?我看他就算不是个骗子,最多就是个学了点皮毛功夫的毛头小子。这样的人你也敢相信!”
“可、可夫人喝了江神…江大夫开的药才一贴,面色看着就好了许多,而且夫人说坐起时上腹处也不疼了。”祥嬷嬷着急为江怀安正名。
“那是因为药性重,表明看着去了多余的肝火,其实还伤了脾胃,这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田大夫说话时一脸鄙夷,仿佛江怀安不是在治人而是在杀人。
柏氏看了眼四十多岁的田大夫,心里一时没了谱。
田家在越城世代行医,到了田大夫这已经是第四代,听说他们家还有人现在在皇宫里当御医呢。
而且田家自创的金针疗法,确实也治愈了不少人,在江南道也算小有名气。
就在柏氏在心里又开始怀疑江怀安时,忽听见一阵脚步声。
是南栀恰好带着江怀安来了。
“我倒是第一次听旁人说我拆东墙补西墙。”江怀安看了眼宋霖和田大夫,视线最后落在田大夫身上,“是你?”
田大夫亦上下打量江怀安,“你就是那位神医?”
光凭他这张出众的俊朗面庞,田大夫断定这一定是个骗子。
“不错,就是我说的。你的药方里石决明放得太多,虽然短时间之内能去肝火,但同时也会伤及脾胃。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治病救人。”田大夫一脸鄙夷。
闻言,宋霖讥讽地扫了眼柏氏,厉言让下人将江怀安拖下去押送官府。
南栀也想瞧瞧江怀安的真本事,便没有出声为他求情。
“你方才说我石决明放多了?”江怀安声音温和,不疾不徐地问。
“不错,就是我说你放了太多寒性的石决明,这会导致脾胃虚寒。只有街头不入流的赤脚才会做这种拆东墙、补西墙之事。”
田大夫说完,明显感觉到宋霖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赞许,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我就是故意多放了半钱石决明。”
江怀安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田大夫更是露出了小人得志的嘴脸。
唯有南栀依旧气定神闲,只因她注意到江怀安说话时带了一丝笑意。
那是自信的笑。
“夫人恼怒所伤、气郁化火,耗伤阴血,阴不制阳而成了肝阳上亢之症。你既然能发现我多放了半钱的石决明,想必也不是个普通大夫。”江怀安道。
“我是田家医馆第四代传人,我有一位叔父如今还在皇宫当御医呢。”田大夫冷哼一声,模样高傲得很。
“听着倒是挺厉害的,那你怎么就没闻出来里面的菊花和普通的不一样?”
田大夫神色一变,又拿起药碗仔细嗅闻。
可菊花这味药本就味淡,他根本闻不出来。
“这位田家医馆第四代传人不会是闻不出来吧?”江怀安勾唇,眼底露出几分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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