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柏氏受伤后,宋霖很少来她院子。
出来倒炭灰的祥嬷嬷看见宋霖,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昨晚睡在外间的小榻,半夜依稀听见柏氏的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一个是夫人,另一个听着很像侯爷的声音。
侯爷多久没来夫人这里了?
祥嬷嬷以为自己在做梦,合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此时,祥嬷嬷揉了揉眼睛,确定此时的自己没有眼花,眼前这个可是真的!
她连忙跪下行礼,“见过侯爷。”
宋霖冷着一张脸没有理会,径直越过她走进屋子。
屋子里依旧弥漫着浓重的香烛气味,此时被供奉的是一尊青玉观音,两个小丫鬟依旧一个跪拜、一个烧纸。
想到惨死的王庆来,宋霖怒从心来。
他抄起茶壶将铜盆里的烧纸尽数熄灭,两个丫鬟怯生生看着他,他大吼一声“滚出去”。
祥嬷嬷连忙冲进来,第一时间便冲到柏氏的床榻前。
她一脸警惕地看着宋霖。
见她竟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宋霖十分懊恼,“本侯说了让你们都滚出去!”
祥嬷嬷吓得浑身一颤,但她还是咬牙挡在柏氏身前。
“阿祥。”柏氏唤了一声,“带着她们出去吧,我有话和侯爷说。”
祥嬷嬷侧身神色担忧地看着她,柏氏虚弱地点点头。
人一走,宋霖也终于看清楚柏氏的现状。
昨晚他来时屋子里只有供奉菩萨的一对蜡烛散发出的光,他看不清楚。
如今他才看清,柏氏双颊微微凹陷,原本就有些凸的颧骨显得更加高耸,整个人看着十分枯槁。
宋霖心底起了些许怜悯,压下心头的怒火说道:“庆来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们不会查到你头上的。”
柏氏冷笑,“那我还真是要多谢侯爷了。”
“只是侯爷帮我,是看在过去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上,还是因为怕我把当年你和王庆来曾经造下的孽说出去,让大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谈及当年的往事,柏氏攥紧了被子,心头满是对宋霖的恨意。
若她知道宋霖当年以借宿为由奸污了一位农家姑娘,被其家人发现后竟然磨刀霍霍斩杀了一家六口人,当年她绝对不会嫁给他!
什么侯爷,分明就是衣冠禽兽!
被戳中了心事兼之看到了柏氏脸上的厌恶,宋霖心里对于她的怜悯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恼怒。
“柏青兰,你!”
他死死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下毒害死庆来,我已经帮你销毁了所有的证据,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柏氏阴森森笑了笑,递上一个小药瓶,“我要你亲自喂周漪喝下这个。”
他神色一变,“你要毒死她?”
“不舍得吗?”柏氏嘴角荡开无尽的苦意,她抬手快速擦去眼角溢出的眼泪,“放心吧这不是毒药。”
“不管我成了什么样,你总要出去找女人。与其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娼妇,倒不如还是周漪。”
宋霖脸上快速闪过愠怒,“那这是什么?”
“只要周漪喝下这个,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孕。我不要她的命,我只要确保你宋霖永远只有云儿一个儿子,将来这侯府只能是云儿的。”
这是让女子不孕的药?
宋霖看着手上的小药瓶,一时有些犹豫。
他不是没盼望过周漪怀上自己的孩子,以至于当时南栀送了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钗时,他心里还很高兴。
若是周漪怀孕,足以证明他还很年轻、宝刀未老。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让柏氏帮他保守秘密来得更重要。
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宋霖心里那杆秤已经有了衡量。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把那件事告诉其他人。”
柏氏勾笑,“自然。”
这对早已撕破脸皮的侯门夫妇,在这一刻达成了约定。
宋霖前脚刚走,祥嬷嬷后脚就跑进来了。
“夫人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柏氏眼底流转着狡诈的光,她要好好活着,“云儿估摸着也该回来了。阿祥,你去准备一份媚药,我到时候要派大用场。”
媚药?
祥嬷嬷低下脑袋,沉闷地道了声“是”。
***
宋照云终于回来了。
柏氏第一时间派人,抢在王莺莺之前将宋照云喊到了自己那里。
“母亲最近可好些了?”
“你又去那儿了?”柏氏盯看着宋照云,这次可不见他脸上露出和上次一样的欢喜,衣领下更是有一抹青黑,“云儿你还受伤了?”
宋照云连忙拉拢衣领遮盖伤口,“不过是些小伤,母亲不必担心我。”
见他执意不说,柏氏长叹一口气,双眼朦胧说道:“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我唯一的念想就只剩下你了。”
“母亲!”宋照云扑到床榻旁,紧紧攥着柏氏的手,“母亲何必说这样的话,南栀之前不是说寻到了一位神医,母亲你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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