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伦敦西区,贝斯沃特,兰开斯特门36号。
海德公园边的步道上人影寂寥,以往这个时候,亚瑟等人早已吃完晚餐回屋休息了,但今餐厅的座椅上却挤满了来自英吉利海峡两岸、高矮胖瘦不一的年轻人。
红魔鬼翘着二郎腿坐在吊灯上荡着秋千,从他的视角从近到远依次看去。
坐在餐桌右侧的是三个查尔斯,他们分别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查尔斯·达尔文、局促不安的查尔斯·惠斯通以及挎着深绿帆布包的查尔斯·狄更斯。
而坐在餐桌左侧的同样不可觑,那是刚刚被一键三连拒稿,发誓要报仇雪恨的复仇者联盟:痛骂英国佬不识货的法国胖子亚历山大·仲马、莫名其妙被拉来的剑桥学生阿尔弗雷德·丁尼生以及不知怎么混到这里面、由于过于超凡脱俗以致于看起来和大家格格不入的埃尔德·卡特先生。
而在餐桌的首位,亚瑟身旁坐着的,则是在不列颠文学圈名声臭大街,每做梦都巴不得《布莱克伍德》破产清算的败犬议员候选人——本杰明·迪斯雷利先生。
惠斯通缩着脑袋来回望了眼这群人,忽然心翼翼的伸出了手:“黑斯廷斯先生,我看这里估计没我什么事,要不我还是先走了。您也知道的,我最近工期很赶,订单都很急。”
亚瑟闻言,倒也不多,他只是指着大门道:“门在那边。”
惠斯通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狂喜道:“我就知道您并非是完全不通人情。”
他抬起屁股正准备离席,岂料又听见啪的一声,一把燧发手枪拍在了桌面上。
亚瑟指着手枪道:“子弹在这边。”
话刚完,惠斯通刚抬起来的屁股又放了回去,他仰长叹道:“我又想了想,或许我也没那么急。”
丁尼生见到这情况也被吓了一跳,他对于亚瑟的了解没那么深入,也并不知晓亚瑟与惠斯通之间复杂的恩怨情仇。
他看了眼桌上的枪,又看了眼这处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试探性的问了句:“黑斯廷斯先生,能否冒昧的请问一句,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谁知还不等亚瑟回答,大仲马倒是率先替他解答了,这个胖子靠在椅子上张口就来。
“黑斯廷斯先生的业务还挺多的,公海劫掠、金融内幕、劳务诈骗、街头械斗、饲养猴子、秘密监禁……反正你在这里见到的人基本都是被黑斯廷斯先生迫害过的。”
亚瑟闻言,也不生气,他只是平静道:“亚历山大,现在托利党内阁已经下去了,所以内务部对你的监视保护令也跟着一起撤销。你如果想要搬出去,完全没必要向我打申请。不过走之前,还是请记得把你的房租给结清。”
大仲马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则从果盘里捏了块糖果扔进嘴里:“现在又多了一条,镇压法国共和主义。”
丁尼生被大仲马一顶接一顶甩出来的大帽子弄得云里雾里,他问道:“黑斯廷斯先生有这么坏吗?我觉得从那首得了金奖的《再别康桥》来看,他应该是一位挺平和浪漫的人呀。对了,黑斯廷斯先生,我上次还忘了问您,您倒是剑桥哪一届毕业的?我觉得如果不是剑桥的学生,恐怕没办法对剑桥充满这样浓厚的感情啊!”
丁尼生这话刚完,埃尔德又坐不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亚瑟的诗得了金奖?还他妈是剑桥的?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亚瑟见情况不对,赶忙开口道:“埃尔德,我知道你这个牛津毕业生生就对剑桥抱有敌意,但是剑桥的问题可不能怪到阿尔弗雷德的身上。再了,你和查尔斯相处的不也挺好的吗?你难道忘了?他也是剑桥毕业的。
伱能和剑桥基督学院的查尔斯相处融洽,难道就不能和剑桥三一学院毕业的阿尔弗雷德好好相处吗?”
达尔文听到丁尼生居然是自己的校友,态度也亲昵了不少,他朝着对方伸出手道:“丁尼生先生,请不要在意我那位粗俗朋友的失礼,你明白的,他服役于皇家海军,那里的水手们通常都是用一些激烈的言辞来表达友好的。”
“是……是这样子的吗?”丁尼生将信将疑。
但不论如何,在达尔文的解释下,总算是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趁着新人主编迪斯雷利审稿的空隙,大伙儿很快便开始闲聊了起来,餐厅里的气氛也逐渐活跃。
在一众健谈的话痨中,惠斯通显得坐立不安,他咬着牙起身来到亚瑟的身边,声道:“黑斯廷斯先生,您今把我弄过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丢枪的事情不都已经揭过去了吗?而且你们要做文学杂志,这到底和我这个开乐器行的人有什么关系?”
亚瑟闻言,只是笑着将他按在了身旁的椅子上:“查尔斯,你不要这么焦虑。我可是真心实意拿你当朋友的,你好好想想,自从遇见我以后,你的生意是不是越做越大了?这几你应该没少收到留声机的订单吧?
一台留声机就算你赚个五镑的利润,照着现在它在伦敦社交圈里的风靡程度,未来少数也能卖上个三五百台,这就是一两千镑的收入。如果你愿意操劳一点,雇上十几个学徒和你一起干,把生产效率提上来,再把成本给降下去,那么不定稍微富裕点的中等家庭也会愿意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