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趣殿的主殿房梁上,一个白衣女子吊在上面。
她面色青紫,双眼暴突,眼白中布满红点,一只舌头长长的吐出。
即使死状凄惨,也不难看出这白衣女子生前是个难得的美人。
可惜,如今化作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是南宫才人!”
“快把人放下来!”
殿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大早上的,本来要开始打扫主殿,结果宫女太监们一进来就看到了如此瘆人的一幕。
有人尝试踩着桌子去够,却发现房梁上的尸体距离伸出的手还有一丈多的距离。
“这么高,人是怎么吊上去的……”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胆寒。
主殿的房梁有三丈多高,普通人根本够不着。
可看着房梁上那孤零零吊着的尸体,众人齐齐想到了先前闹鬼的传闻。
比之前更加猛烈数倍的恐惧,不由得爬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
阴房阗鬼火,春院閟天黑。
死了一个才人,延趣殿也不得不重新打开宫门。
当李玄来到这里时,看到了是一番愁云惨雾下忙碌的景象。
宫中各司就像是突然睡醒了一样,今日齐聚此地。
有敛尸善后的、有问询查证的、还有加强巡逻戒备的。
衣太监、大内侍卫、甚至还有穿官袍的。
李玄看不出这些是什么官,但想来都是因为死了的才人而来。
先前,李玄就见过那具才人的尸体了。
他曾预想过许多可能的候选,但唯独未料到会是此人。
死了的南宫才人,李玄是认识的。
邓为先刚来延趣殿的那一天,在半路上碰到的就是这位才人。
被小桌子惦记上,每晚偷偷去偷吸竹管的房间主人也是这位才人。
而今天吊在主殿房梁上的,同样也是这位才人。
南宫才人做错了什么呢?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如似玉的年岁却冰冷的躺在地上,成为了一具怨尸。
是因为那天在路上遇到了两个新来的太监吗?
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被小桌子而惦记上吗?
是因为被卷入了一场连自己都从未察觉过的阴谋吗?
还是因为从入宫开始就错了呢?
李玄在墙头上,愣愣的看着南宫才人,直到有人为她披上白布,抬离此地。
等到再也看不见南宫才人,李玄才发现邓为先也在这里。
他在角落里站着,目光看向南宫才人离去的方向。
眼神和李玄别无二致。
茫然、无措、懊悔、怨恨……
邓为先的手掌悄然握起虎爪,冰冷的眼神扫向了自己身旁的小桌子。
“死的,不应该是你吗?”
而此时,小桌子满脸惊恐,慌乱之色毫不掩饰,双股颤颤,抖如筛糠,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身旁小邓子杀意凛然的眼神。
“她怎么会自杀,没道理啊,没道理啊……”
“难道她发现我了?”
“不对,不对……”
“那就应该去告诉印房公公才对,没必要上吊自尽……”
“鬼怪作祟,一定是鬼怪作祟!”
“她不会来找我吧,不可能,她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小桌子的脑海一片混乱,脸色煞白,冷汗如雨。
“你们两个还敢偷懒,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
远处,有年长一些的黄衣太监对两人呵斥。
邓为先和小桌子齐齐一颤,如梦初醒,赶紧低下头,忙起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李玄将他们俩的神色全都看在眼中,但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
夜幕下,练完功的邓为先喘着粗气坐在石凳上休息。
他今晚练功格外的费神,总是无法专注。
可能是白天的时候过于事与愿违了吧。
“怎么?”
“今晚静不下心?”
深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邓为先蓦然站起,恭敬行礼。
“干爹。”
邓为先的干爹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看着他轻轻点头,然后说道:“坐下吧。”
邓为先没有坐,摇摇头站到一旁,将自己先前坐过的石椅让了出来。
干爹没有多说什么,过去坐下之后,便对邓为先问道:“有没有想问我的?”
邓为先愣了一下,但随即眼神暗淡下来,缓缓摇了摇头。
“干爹自有干爹的道理。”
干爹听到这个回答,不禁哑然一笑。
“你这孩子,心思太重,这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好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终究是要自己想开这一点,好好想想吧。”
干爹起身拍了拍邓为先,然后便准备离去。
“早点回去休息吧,待会儿不管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干爹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邓为先瞳孔一缩,明白今晚还有事情要发生。
他
那里是小桌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