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眼中泛过狠厉:“太过心软只会令他得寸进尺。师姐忘记他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了吗?正是因为师姐下不去手,我才……我才想要帮助师姐。”
萧清音闻言一怔,沉默了。
对此喻南渊无法反驳。原身的可信度的确岌岌可危。江然果然铜墙铁壁一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叫他改变主意的,而指望萧清音救自己更是痴人说梦了。
可他也没空慢慢斟酌,只能捡着所有第一时间溜到嘴边的话说:“以往之过,我已知错,但请听我解释……其实我追求师妹,是有其他缘故……”
“什么缘故?”萧清音还是忍不住问。
喻南渊虚弱地作忸怩状:“我心里想着的,另有……咳咳……他人,所以,确是不会再纠缠师妹了。”
萧清音脸色古怪起来,愠怒:“你又想胡言乱语戏弄我么?”
江然侧身略微挡住喻南渊看萧清音的视线,目光落回喻南渊身上,如看一个死人:“师兄想说的就是这些?那敢问师兄真正的意中人是谁?”
喻南渊一噎,这要他怎么编,总不能说是初音未来。
见喻南渊答不上来,江然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为了活命,什么都能拿来随口胡诌,又能有几分真心?师姐,你看,喻师兄没有半点悔过之意。”
体力点滴流失,喻南渊的意识已不那么清明,痛楚也趋近麻木。他用力咬了下舌尖维持清醒,负隅顽抗:“不,我没有胡诌,只是那人名字我不便出口。”
“够了,难道师兄对师姐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不成?”
江然没耐性地打断,眉峰竖起,手上运劲,就要往剑中注入剑意。
萧清音这才察觉到江然或是想杀人灭口,大惊:“师弟,不可……”
正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越过林后传来:“剑下留人!”
喻南渊精神一振,如释重负。救星可算来了!
他朝声源处张望,却没瞧着人影。
声音再度响起,是在头顶。
“师门私斗乃是大忌。”
喻南渊闻声仰头,便见一名白衣少年从半空飘然旋落。他头发极黑,更衬得肤色近若透明,仿佛比身上雪白锦衫还白上几分。论容貌他和萧清音不相上下,但因衣袂翻飞间精细暗纹浮动,周身气派反而更胜一筹。
少年停于三人面前,像一捧新雪坠于枝头。
少年落地,喻南渊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这就是他要等的人,本代弟子中年纪最轻的翘楚,在江然大放异彩前和萧清音并驾齐驱的宗门第一天才,闻雪舟。且好巧不巧,闻师弟也心慕萧清音。
他喻南渊是低级炮灰,闻雪舟就是高级炮灰,同为喜欢女主的炮灰,四舍五入就是同壕战友。当下江然还没有战胜闻雪舟的实力,闻雪舟重视师门戒律,不会坐视不理。
闻雪舟眸光扫过在场三人,先在萧清音脸上速速掠过,顿了一顿,然后是喻南渊,看到喻南渊脸色灰败,形容凄楚,闻雪舟略略愣住,又看到江然衣袍袖口未见半点污痕,顿时由惊转疑,眉峰微蹙。
他当即睨向江然:“同门间岂可相残?能悟出剑意就证明资质不俗,用剑之人不止要懂得怎么出招,也当懂得如何收势。你下手过重了。”
江然很快收敛了表情,换上满脸的嫉恶如仇,似同被怒火冲晕,语无伦次:“我、我看见喻师兄对萧师姐拉拉扯扯,言语无状,一时气极……是喻师兄先对我出手!”
闻雪舟气息微滞,“是这样吗,萧师姐?”他低声询问。
萧清音默然颔首。
闻雪舟看过来的眼神变得冰冷。
喻南渊内心大呼冤枉,他连萧清音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江然明知如此还煽风点火,显然是在给他上眼药。男主的狠绝狡诈是一把刀,书里对付别人时痛快,他如今亲身领教就不好受了。
急火攻心下,喻南渊喉头一甜:“……慢着,我可以解释。”
“受了重伤就安静些。”闻雪舟冷道。
喻南渊咕嘟咽下一口血沫。
江然不给喻南渊解释机会,扳回话题:“那依,”他微不可察地稍许停顿,“闻师兄看,该当如何?”
喻南渊缓了缓,又张开口,鲜血依旧直往外涌,他这破落身体眼看是支撑不住了。他瞪大眼睛,企图用眼神诉说冤屈。
闻雪舟当然不能理解他的眉目传讯,见状摇头,当机立断:“拔剑。”
下一秒江然抽剑而去,喻南渊感到一阵钻心剧痛袭来,冷汗浸湿了衣袍,胸前立时血流如注。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前栽倒,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时,雪白的衣角晃过眼前,一只手稳稳地拽住了他。
鼻翼间飘进清新冷冽的气味,带了点淡淡的苦涩,喻南渊觉得好闻,下意识朝人身边凑了凑,对方倒也不介意,顺势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
闻雪舟扶着喻南渊,手一翻捏起一枚丹药往他嘴里喂进,喻南渊本能含住,囫囵吞下,药丸化为清凉甘流驱散血腥味,下行融于肺腑,一瞬间疼痛尽消,身体也轻松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浓烈困意漫了上来。
喻南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闻雪舟正在救助自己,他没有押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