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家忒气人了,后来呢?”小瑞气愤的问。
杨老根说:“杨家明白李家的真实用意却没人做主,小女儿的死已经让杨茂才气得奄奄一息,老婆也寻死觅活不想活了。
李家三天两头去闹腾,放出话如果不还李家两千块,必须用20晌地抵债,看在亲家一场的份上给他们留下五晌地养老,否则告诉日本人他儿子是抗日分子,让日本人灭了杨家。
眼看富裕殷实的人家转眼间家破人亡,杨茂才提着一口气嘱咐家里的管家放出话去把20晌地全卖了也不留给李家一分地。”
杜小瑞说:“杨家好歹也是地主家,怎么就那么怂?任由李家欺负?”
杨老根说:“在杨家屯,不光杨茂才家受李家欺负,其他几家地主也不敢惹李家,每年所有的稻米都得经由李家之手上交到日本人手里,日本人给的价格本来就不高,李家中间再克扣一些就剩不了几个了。”
杜爷说:“杨家的地按照正常价多少钱一晌是公道价?”
杨老根说:“十亩地为一晌,一般人买不起一晌地,小地主都是按照亩算的,最少五十块一亩都有人抢,但是屯里人没人敢买,李家放出话,谁家敢买杨茂才的地就是和李家做对,所以,没人敢买。眼看没人敢买他的地,杨茂才担心日本人又来买地就更着急了,每天担惊受怕病的更严重了。”
杜爷说:“别的地方好多地都卖给日本人了,杨家屯怎么没有被日本人买了去?”
杨老根说:“别的地方日本人闹腾的的确挺凶,杨家屯地理位置太偏了,可能日本人看不上吧,早以前日本人也到杨家屯看过,听说这里紧靠大山常常发生野兽吃人的事情,日本人就再没有来买地了。”
现在,钱对于杜家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只要有地,有人耕种,那么自家鞋厂工人就不会断了粮源。每到秋收时节,日本人总会抢在他们前头强征粮食,如果不是有吉田出面压着,他这个鞋厂绝难开下去,光工人们的伙食就无法安排。
“他要卖多少钱?”杜爷问。
杨老根说:“那么好的地实际每亩最少值50块,一晌就是500块,因为他想一次都卖完,他说只要有人敢接手,20晌地一共八千大洋全卖了。”
“八千大洋?”杜爷一听这个价格吃了一惊。
杨老根一看杜爷这表情心里一凉,他以为杜爷嫌贵。
杜爷说:“那些地你了解吗?好不好?肥不肥?”
杨老根说:“全是一马平川的好地,我给他家打过短工,我了解他家的地,当初他儿子在城里读书使不上,杨茂才自己经常套着驴车给地里施肥,这么大家产都白白贱卖了。”杨老根叹着气说。
杜小瑞说:“你的意思是他家的房子也贱卖了?”
“贱卖了!他通通打包一下全卖了,说是离开杨家屯了,唉!什么世道,他家可是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的坐地户啊!被一个外来户逼走了。”杨老根说。
杜爷说:“他贱卖房子的事难道不怕李家听到找麻烦吗?”
杨老根说:“嗨!他但凡有一点儿办法也不会离开自己的老窝,他是被李家欺负的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要离开的。他对外只说卖地,卖房子是他管家悄悄委托我的,他听说我认识省城鞋厂大老板,晚上偷偷领我见了杨茂才,听到准信后,他们家长工套上马车把我送进来的,马车现在还在大门口外面候着呢。”
杜爷一听赶紧让小瑞把石俊叫进来,他让石俊安排人把马车赶到后院马棚,安排杨老根和赶马车的在餐厅吃饭住下后,石俊返回客厅,杜爷父子和石俊细细的商量起来......
第二天为了早早抵达杨家屯,天蒙蒙亮刚打开城门,杜家的小轿车就一溜烟出了省城,杜小瑞开车拉着杜爷和石俊,后座上还坐着穿一身崭新棉袍的杨老根和郝大壮。
杨老根做梦都没想到能坐在这么高级的汽车里,昨晚他第一次在那么大的木桶里洗了一个热水澡,而且苦龙芽帮他把身上的老皮都搓了个干净。他穿着又厚又暖和的棉袍站在地上要帮着苦龙芽倒水时,苦龙芽死活不让他动手,他晕晕乎乎盖着柔软厚实的棉被躺在烧过的炕上,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盖过这么好的被子,甚至还有人给自己搓澡伺候着,他总觉得太不真实。
小车一路颠簸,天侧黑到了一个大院门口停下了......
地主家的院子的确名副其实,高大的院墙前有一棵粗壮的老槐树,看那样子这棵老槐树有些年头了。这个院子虽然不像省城的大宅院气派,但是院墙全是用整整齐齐长方形的青石垒砌的,青石上一条条密密的凿痕说明当初建这所院子时主人多么用心对这座宅院的打造。
刚走进院子便感觉院子不小,虽然是只有一道门的一进院,却也分着上院下院。下院里站满了人,这些人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孩子,估摸着有四五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