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瑰月的步伐猛地一顿,有不知名的情绪山呼海啸般掠过,她却茫然地抓不住里面的细节。
“秦王?乾泰帝四子?”
“是的。”尽管徐安西惊诧于瑰月反应过大,但还是毫无隐瞒地向她交底:“之前,我跟你说过,如果西隆方面能解除我的疑虑,我……愿意同他们合作!”
只心不在焉地点头,李瑰月竟没有了下文。
这是怎么回事,她先前不是很关注这事儿的?徐安西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商议好,西隆军拨出一半人编入徐家军,与西隆关内外呼应,保护藏区。从此后,徐家军的补给由朝廷提供。我们从此后,有人又有物资了,应该能有个不错的开始!”
李瑰月愣了愣,还是忍不住发问。
“他没有收编徐家军入朝廷?”
徐安西笑笑,语气里露出几分激赏。
“秦王说,他要合作,就是不想看到善良的藏人再遭西戎人欺凌。否则,他只需守好西隆关就行。为了表示诚意,他先分出兵力同物资到温泉谷,以表他的诚意。今后,两边互相呼应,共同为藏人撑起一方保护伞!”
撇了撇嘴,李瑰月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问了一个诛心的问题。
“你不怕他让西隆军过来,就是控制你徐家军的。当年,朝廷不就是先收编,后绞杀。”
尽管惊异于瑰月离奇的态度,徐安西还是自信地笑起来。
“这点儿能力都没有,我还配做义父的儿子吗?”
呵,这小子还挺张狂!李瑰月也笑起来。
“你有把握就好!这样来说,总算是好事一件了。你是将帅之才,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今后,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说不定,藏民从此能安枕无忧了!”
自从李琅出事后,徐安西首次笑得灿烂,腰杆挺得笔直。
“借你吉言,若是能一举将西戎人打趴下,从此不敢仰视中原,那我就能功成身退了!”
想到那样的情形,李瑰月也露出了期待、向往的神色。
“到时候,我就去江南,去殷家求学!”
“噗嗤!”李瑰月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去殷家求学似乎成了徐安西母子的心结了。
玩笑开过,李瑰月郑重起来。
“他们是怎么保证的,西隆这边不会再受到朝廷的胡乱干预呢!”
这一点,当初是徐安西拒绝合作的最大原因,前车之鉴犹在,若无朝廷的不当用兵和奸细的出卖,也不会有德康之殇了。
“秦王殿下出示了先帝密旨和虎符,当今天下,只有他能调用兖州驻军和西隆军,不必听从朝廷的命令!而他给我的承诺就是,我若认为他的命令有何不当,可以拒绝执行。”
呵,秦王倒是好大的权利啊!
腹诽归腹诽,李瑰月还是托腮沉吟起来。
“如此,倒是很多疑虑都能解了。可是……若他的命令同朝廷的意志相左,朝廷不给提供粮草补给,或者拖欠着,也够你们喝一壶了!”
这次,徐安西顿住了。
“我知道!可是,我也没有很多的选择了,只有选择相信他。这次,若不是他们来救援,徐家军恐怕会全军覆没!”
这么严重?!
“话说,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西戎人怎么会突袭温泉谷?”
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草原,徐安西苦笑。
“其实,也不算突然了。从前都是小打小闹,西戎人也没有怎么把我和徐家军放在心上。可最近我接连让他们的人吃了苦头,尤其是上次在半生堂,死的人里据说有他们部落族长的儿子。这次突袭温泉谷的西戎人主要就是那个族的,叫……菲力家族。那个被你的管家一箭洞穿眉心的家伙,是他们的少主。”
原来还有这样的因由!李瑰月黯然,这一切谁都怪不上,不过非要追根究底的话,还是怪西戎人觊觎了不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难道藏人、夏人就该任由掠夺、引颈就戮才是对的吗?世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哪里有凌虐,哪里就会有反抗,这是必然的。
长叹一声,李瑰月又慢慢前行。徐安默默在后面跟着,间或瞟一眼瑰月。
“你知道吗,后周已经开始北伐了!”
李瑰月的步子又猛地顿住,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发问。她想知道很多,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见李瑰月不说话,徐安西只有自己继续说下去。
“一个叫百里恭的人挂帅,令尊没有出战,但交出了虎威军的虎符,任由百里恭调遣。”
沉默的李瑰月抬起头望向远方,似乎望断蓝天白云,就能看到故乡一样。之前,她一心逃离萧家,甚至也生出了跟李家了断关系的心思。扪心自问,父亲的避而不见,母亲的诛心责难,都让她很伤心。她在母亲心里的地位,从哥哥的死讯传回,就看得一清二楚。老实说,她被伤到了。既然她的存在,让母亲如此愤恨,那她就此消失吧!
可是,当花适宜告诉她父亲辞去了北伐大元帅和水军将领的职务后,她的心又有些动摇,至少,父亲并没有对她的失踪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