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当天下午就去找颜守益的岳丈喝茶了,楚老爷子还牵上了他最宝贝的大白。
大白,狗如其名,一身毛发如同白雪般纯净,被太阳光一照,周身仿佛都笼上了一层光晕。
大白的体型矫健,肌肉发达,浑身充满力量,安静的时候那是处处都流露出优雅和高贵,动起来……
那是三头牛都拉不住。
因为它的性子太过活泼,楚老爷子又不能时时看着它,所以一直将它放在八十二军,让它跟那些军犬同吃同住,希望它能近朱则赤,老实安分一些。
两人一狗到颜守益岳丈家门口的时候,颜守益的岳丈正拎着一个帆布的行李袋准备出门,那急匆匆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逃难呢。
楚老爷子瞄了一眼他手里的行李袋,轻哼了声,“哟!咋滴?这是要出远门啊?”
一边说,还一边扭头看向一旁的沈老爷子,“老沈啊,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
“那要不我们就先回去,等啥时候他有空了,我们再来找他叙旧。”沈老爷子作势就要走。
“这都是些旧衣服,我是准备拿出去扔的,快里面坐,里面坐……”颜守益的岳父冯忠明将手里的行李袋往院墙边上一扔,笑着往旁边挪了一步,将人往屋里让。
沈老爷子双手往身后一背,昂首挺胸进了小院。
楚老爷子拽着大白紧跟在后。
大白耷拉着耳朵,哼哼唧唧的,显然对拽着走有些不满。
可拽它的是它的衣食父母,它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在路过冯忠明时,不知道是脑子抽风,还是为了逞凶,它突然呲起牙,猛地朝冯忠明扑了过去。
知道这狗的尿性,冯忠明已经尽量和它保持距离了,可还是被它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
“扑通”冯忠明以后空翻的姿势摔进了他刚挖的鱼池里,刹那间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害怕被波及的沈老爷子和楚老爷子在大白扑起来的那一刻,就快速闪开了。
那身手敏捷的样儿丝毫不像已近古稀之年的老人。
鱼池不深,倒也不怕淹着,就是那池水有些……
冰冷刺骨。
被冻得一个激灵的冯忠义双手撑在鱼池沿边,手脚并用爬了上来。
“蠢狗!你干啥呢?一天天的,你是不是欠打?”楚老爷子强忍着笑,怒骂道。
大白缩在沈老爷子身后,耷拉着脑袋,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
“忠明啊!你没事吧,这蠢狗……真是气死我啦。”楚老爷子装模作样的替自个儿抚着胸口。
那一脸喘不上来气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气得有多狠呢!
“没……阿qiu……阿qiu……阿qiu……”冯忠明咬着后槽牙刚想说没事,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年纪大了,这身子骨可不比人家年轻人,忠明,你就别逞强了,赶紧去把衣裳换了吧!这大冬天的,可别感冒了。”沈老爷子努力将扬起的嘴角绷直。
“是啊!忠明,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你咋还学人家年轻人要风度不要温度呢,你瞧瞧,感冒了吧?真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罪受。”楚老爷子也憋笑附和。
冯忠明:“……阿qiu……阿qiu……”
他感冒是因为他穿得少吗?!
想到他家那孽障干的蠢事,冯忠明默默的转身回屋。
身后,楚老爷子的骂声还在继续。
“这蠢狗真是想把老子气死……”
“它就是一条狗,你骂它,它能听懂吗?你有骂它这精神,还不如去找根大点的棍子抽它一顿还来得实在些。”好似不满楚老爷子喋喋不休的叫骂声,沈老爷子开口道。
刚进屋的冯忠明在心里疯狂附和,【打打打,赶紧打,最好能打断那蠢狗的狗腿,让它扑他……】
“对对对!老沈,你说得对,这蠢狗确实是打挨得少了。”楚老爷子扔下狗绳就去找棍子。
沈老爷子大步迈进客厅,将战场让了出来。
四处找棍子的楚老爷子轻咳两声,原本乖乖坐在院里的大白突然像接到什么命令一般,疯了一样的窜进了一旁的花台。
然后就在花台里风驰电掣般的横冲直撞,双眼里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过几个来回,花台里那些精心打理的花草就像遭遇了台风过境一般,只剩下些弯曲变形的残肢断骸。
等一旁的勤务兵反应过来要去抓它的时候,它快如闪电一般的冲进了沈老爷子所在的客厅。
沈老爷子抿着唇往后退了几步,刚站定,大白就窜了过去。
在里屋换衣服的冯忠明听着不对劲,着急忙慌的套上裤子就往外跑,结果刚跑到门口,就看到大白朝他的那只大清乾隆年制的官瓷花瓶冲去。
“不要啊!”冯忠明下意识的想冲过去阻止。
可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
“啪!”不等他到近前,那只半人来高的官瓷花瓶就在他眼前碎成了渣。
冯忠明瞬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呆愣在了原地。
浑浊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地的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