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成情侣,还可以做朋友。
对于这句话,沈知欢除了白眼,就只剩下呵呵了。
男女之间但凡有一方尝试跨越正常朋友的界限,那就已经打破了平衡。
异性相处,一旦动了情……
情是什么?
情不自禁,情难自控。
情,是这世界上最没有办法控制的东西。
对于这种没办法控制的东西,只能交给能冲淡一切的时间。
沈知欢这边决定把一切交给时间。
而另一边……
赵富贵却决定把外孙女交给井山寨的柴喻风、柴喻北两兄弟。
接过钱,赵富贵朝手上啐了一口唾沫,一张两张……
柴喻风冷眼看着,心里虽不齿,却也不得不与这种畜生不如的人做交易。
井山寨,顾名思义,就是一处四面环山的小寨子,寨子里面的人不多,因为不通路,外出都是爬坡上坎。
四面都是高山,往返一趟最近的乡镇,也要两三天,这还是习惯了爬坡上坎的山里人,这要是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知青,一个星期也不一定能打来回。
这也是没人愿意将闺女嫁进他们井山寨的原因之一。
俗话说,靠山吃山。
可井山寨四周的大山都是那种石头山,山地面积虽大,却是典型的石灰岩地貌,地表水资源匮乏,土地贫瘠,种什么都没有收成。
这也是井山寨人日子过得清苦和外乡姑娘不愿嫁去的根本原因。
媒婆一听给他们井山寨说亲,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莫说这十里八乡,就是附近几个小县城,只要一听是井山寨,除了摇头便是撇嘴。
井山寨里,十之八九的小媳妇都是买来的。
不齿归不齿。
但他不能让他们老柴家在他和他弟弟手里断了香火,成了绝户。
十六张大团结。
赵富贵细细数了几遍,又一一看过,确定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团结,这才塞进了裤腰下面的暗袋里。
赵小春红着眼站在一旁,一会儿看看闷声站着,眼泪汪汪的闺女陈秀,一会儿看看低头数钱的亲爹赵富贵,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
等到一身补丁的陈秀跟着柴喻风出了家门,赵小春忍不住失声痛哭。
赵富贵皱眉看了眼捂嘴痛哭的闺女赵小春,只觉晦气,却也没发脾气。
毕竟有了这十六张大团结,除了能给闺女备一份不错的嫁妆,还能给他的宝贝儿子娶个媳妇。
等儿媳妇进了门,来年他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
“哭什么哭,我和你爹还没死呢!”苟菊花一翻白眼。
一个赔钱货,卖了就卖了,有什么好哭的。
赵小春捂着嘴,抽噎着不敢再哭出声。
苟菊花耷拉着三角眼睨了眼赵小春,扭头看向男人赵富贵,“孩他爹,咱回吧!”
闺女和儿子还在家里等好消息呢!
她可没心思陪丧门星在这瞎耽误功夫。
赵富贵点头,眼角的余光都没撒到一旁捂嘴痛哭的大闺女赵小春身上,径直出了陈家的院门。
苟菊花紧跟在后,也没再看赵小春一眼。
转眼间,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剩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小春和她年幼的儿子。
“娘……”瞧着不过三、四岁的小陈刚吸了吸鼻子,一脸懵懂的看着哭得声嘶力竭的亲娘。
赵小春蹲下身子,崩溃的一把抱住小陈刚,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倾泻而下。
院外的人听到这哭声,都不由得摇头。
傻子娘和傻子是逃难来的他们红光村,傻子娘为人大方,又乐于助人,乡里乡亲有个什么难处,能帮一把的,她从不推诿。
同左邻右舍也都处得不错。
傻子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干活有一把子气力,傻子娘家里家外也是一把好手。
母子二人的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后来,赵小春进了门,没两年就生下了陈秀,老话说得好,先开花后结果,一家越过越有盼头。
一晃数年,就在傻子娘都快绝了抱孙子的心思,赵小春又怀上了。
九个月后,傻子娘如愿抱上了大胖孙子。
眼瞧着日子越过越红火。
可天意弄人……
去年傻子掉进河里没了,上个月傻子娘一病不起也没了。
不过两年时间,老陈家两个顶梁柱都没了。
家里就剩下些孤儿寡母。
陈秀大了原本还可以搭把手,却又……
众人心中虽有些不忿,但这总归是人家的家务事。
赵小春一个当娘的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外人又怎么敢去多嘴。
站了一会儿,叹气的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
院里,小陈刚似乎也被赵小春的负面情绪感染,张开嘴伤伤心心的哭嚎起来。
沉浸在无尽悲伤中的赵小春被绝望和悲痛笼罩,那股子绝望甚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姐姐!姐姐!”小陈刚咧着嘴,抽噎着唤道。
赵小春脑子嗡的一声,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再不去追,她的闺女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