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哦。”
徐欥的拇指指腹重新磨擦过她的食指,擦掉他无意落下的汗珠。他又恢复了在她面前伏低的姿态:“对不起,我弄脏您的手了。”
“没关系。”
“等会儿全部剪完,我再准备温水给您清洗。”
以防止……他在寒冷的冬天夜里,额角又热出薄汗,又落到她漂亮的指甲上,弄脏了她漂亮的一双手。
“嗯。”
修剪手指指甲的过程,因此比修剪倒刺的过程要漫长得多。直到——
十根手指终于修剪完毕,根根纤细圆润,光滑饱满,白皙细腻。
他包裹住的他的气息,一刻撤离,他缓了缓。
“好了。”
徐欥才收起修剪工具,兑了温水让她洗手。
大抵是,回应他自己那句“我弄脏您的手了”的解决方法。
时舒将手泡进温水里。
等时舒洗完手,徐欥已经从背包里取出来一支软膏,早早等候着了。
时舒接过来他手中的蓝色短管。
透明标签贴纸上写着:【指缘护理霜】
简易的包装。
和他准备的洗护用品一样,除了品名之外,无任何标签,像极了朋友圈里的三无产品。
时舒倒也不在意,联想到徐助理的动手能力,大概也能猜测到,这支指缘护理霜的配方又正是出自他手。
时舒挤出指缘霜涂抹,指腹打圈,鼻尖轻嗅,闻到了淡淡的乳木果味道,柔软清淡,一点儿也不刺鼻。
“味道还挺好闻。”时舒仍不忘打趣他:“徐助理真是个精致的男生。”
背包里连护手霜、指缘护理霜,都有,可不精致么?
男生被用精致来形容,在徐欥眼中并非是褒奖。
他抿了抿嘴,似乎是也想为自己辩驳一句。
“健康的指甲是养护出来的,我是因为您准备的。”
他并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他是男人,他不需要。
“哦。”
-
夜深了,风雨止住了它的溃烂。
时舒躺在床车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分不清楚是陌生的睡眠环境带来的不安全感,还是她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
时舒翻了翻手包,药瓶里常备的安眠药上次吃完了,这段时间工作太忙,经常累到凌晨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她倒是忘记自己有失眠的老毛病了,自然也就忘了将随身携带的药瓶补充充足。
睡不着,时舒干脆再次趴在车窗户边,她看看窗户外面的世界,风雨交加的深夜。
车窗外,微弱的单线吊灯拉扯着年轻高大的身影。
徐助理只身一人有条不紊地收拾干净锅碗、桌椅,整齐地收纳回归原处。
夜深了,周遭的车辆、家庭都入睡了,山谷里连虫与鸟儿都噤了声,他却还要撑着一把伞,将垃圾打包送到回收站,秉承着他的原则:垃圾不过夜。
时舒看见徐助理将这一切回归原样后,他拎着双肩背包走进去洗漱帐篷。
他与他的背包形影不离,连洗澡都得带着。
时舒觉得徐助理的行为还挺有意思,她于是将失眠的时间打发在了观察徐助理独自一人时的行为上,她试图发现徐助理人前人后的两面性的蛛丝马迹。
但没有,他人前人后,一个模样,他是很简单的人,没有那些复杂的心思。
徐助理洗完澡,拎着他的双肩背包从洗漱帐篷里出来,他换了身衣服,没有穿羽绒服,白色的低领毛衣,颀长的脖颈儿发着莹白的亮光。
他将洗漱帐篷撤掉。
雨水稀释至薄,归还旷野的空荡。
他在车辆左面弯下腰,重新又支起另一顶帐篷。充气床垫鼓满膨胀的气体,垫在帐篷里,防潮抗寒。
这一切都准备好,他躬下腰钻进去。
帐篷的门帘从里面拉上,外面被锁住。帐篷里的光景在他的探照灯光的作用下,像皮影戏一样呈现在防水雨布上。
他的一举一动,打在帐篷上的斑斑点点,如流萤虫火,无声划过花树。
时舒看见徐助理动作迅速地穿进去睡袋,他很快躺了下来,合衣未脱。户外帐篷和睡袋终究还应是寒冷的,他需要身上的衣服来进一步保暖。
时舒睡在车里。
徐欥睡在车外,睡在车旁边。
像忠诚的大型犬,守在她的身边。
她又想起她曾经养过的那条拉布拉多。
安静、乖巧、无多言,却又用他的一举一动,表示着他的衷心,他的虔诚。
帐篷里的灯熄灭了。
旷野又暗了,寂静无声。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产生了困意,时舒学着徐助理依样画葫芦,在充气床垫上躺了下来。
床垫微微一陷,与她悬着的心同频共振。
一颗悬着的心落地,她关了灯,闭上双眼。
雨打在车窗玻璃上,在帐篷外借着微光伴奏,歌唱一首催眠之曲。
恍惚间,困意袭卷,她只是一人置身于旷野之外。
而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徐助理没有来过。
他没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