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旺之所以能够表现得这般云淡风轻,还要归功于小溪。
曾经,他俩私底下闲聊时,小溪便早早向他吐露过对于此事的忧虑,但那时的陈家旺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只因他内心坦坦荡荡,毫无半点私欲杂念,仅仅是觉得孙举人让人心生怜悯罢了。谁曾料到,现在就已经有人开始闲言碎语了。
“这些话,已经憋在大娘心坎儿里许久啦,真真是不吐不快,如今可算舒畅多喽!”
刘大娘见陈家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刹那间感到浑身轻松无比。
陈家旺微微摇着头,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谢谢大娘的提醒,您不是还要出门办事吗?冬日里白昼短暂,夜路难行,您还是快去快回的好。”
他还急着去孙举人家,并不想在此处过多耽搁。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刘大娘当即颔首轻点,“可不是嘛!时间过得也太快了,那我这就先走了。”说完便挎着篮子大步朝巷子口走去。
陈家旺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好的,大娘您慢走。”话音落下,便重新坐上驴车,朝前方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驶去。
而一直完全被忽视,仿佛透明人一样的黄大夫,在刘大娘走后,感叹道:“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热心肠的人。”
他觉得,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绝不会像妇人这般多此一举,自找麻烦,说出那些肺腑之言,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对于黄大夫说的这番话,陈家旺深表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像刘大娘这样心眼好的人可不多了,这些年,一直是她在帮老伯缝缝补补,偶尔家中做啥好吃食,也会端过去一份。”
黄大夫听闻此言,觉得还是乡下好,人与人之间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不像在那繁华喧闹的京城,个个皆是人精,相互之间除了攀比权势地位之外,就是绞尽脑汁盘算着如何才能从对方那里谋取到更大的好处和利益。
此时此刻,那位浑然不知有人正朝他家赶来的孙举人,依然静静地坐在已有些许凉意的火炕上,强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将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脚踝上。
每一次触碰都像是一把利刃划过心头,让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如果妻儿还健在,他们一定会陪伴在身边,给予温暖和安慰,绝不会让他独自承受这一切痛苦与凄凉。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往昔的美好画面历历在目。曾经,当妻子还在世的时候,哪怕仅仅是身上出现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小划痕,她都会心痛得如同刀绞,眼神里满是关切和忧虑。
然后轻柔地用那双温暖的手为自己仔细涂抹上药膏,动作那么小心谨慎,就好像自己是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一样,需要被悉心呵护。
然而,如今那些温馨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和哀伤。他多么希望能够再次感受到那份无微不至的关心,可现实却如此残酷无情,将他打入孤独的深渊。
正当他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时,突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一阵熟悉而又响亮的犬吠声——“汪汪汪!”
那是邻居家的大黄狗发出的叫声。这声音打破了寂静,也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禁抬起头,望向窗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最初,他还以为是邻居家来了客人,直到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才知道是陈家旺过来了。
“这孩子,难道真将大夫给请到家里来了吗?”尽管嘴里这么说,但他仍然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穿鞋下地,依靠着手中的木棍,一点一点朝着门口挪动过去。
每向前迈出一小步,脚踝处就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刺一般,那种刺骨的痛楚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但即便如此,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洋溢着喜悦之情。
自从妻儿离他而去后,他原本以为自己将会在无尽的孤寂与落寞之中度过余生。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命运竟然如此眷顾他,让他邂逅了一对如同亲人般亲切善良的小两口。
小夫妻不仅时常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会为他缝制温暖舒适的冬衣。
当他生病时,更是悉心照料,亲手为他熬制汤药。
正是因为这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情义,促使他就算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毅然决然地挣扎着站起身来,去开院门。
“莫非不在家不成?”许久没有听到院中传来动静,黄大夫不禁心生疑虑。
陈家旺听完,缓缓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绝对不可能,老伯伤了腿,行动多有不便,绝不会出门走动。”
自从孙举人的妻儿离世后,他便一直过着形单影只的生活,每日里都是独自一人往返于铺子与家中之间,形成了固定的两点一线。
更何况此刻正值寒冬腊月,天气异常寒冷,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外出呢?
黄大夫略微思考了一番,也觉得确实如此。毕竟那老者腿部伤势严重,连正常行走都困难重重,又怎能出门呢!
“或许只是睡着了,这样吧!我先翻墙进去,将大门打开。”话音刚落,只见陈家旺动作娴熟地走向路边的沟渠处,搬起一个木墩放置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