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生产队太平了好些年,平常最多也就是打架斗殴,动刀子的都少,更别提动枪的了。
孟娇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把猎枪,一言不合就对着孙赖头开枪,看这架势,还准备把孙赖头给崩了,大家伙儿被吓到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劝说起了孟娇来。
然而孟娇拿着猎枪的手丝毫不抖,对那些社员们的劝说也是置之若罔,她又将枪口往下按了按,刚刚开过两枪,枪管子还有些烫,她往下按的时候可没有惜着力气,孙赖头感觉自己脑门上的肉似乎都要被烤熟了。
“你到底说不说?我什么时候跟你有一腿了?我什么时候跟你在破房子里滚了草垛子?”
“我听说我还在河里头跟你滚了,秸秆地里跟你睡了,有没有这回事儿?”
孙赖头腿疼得要命,但是大脑却是无比清醒,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孟娇是来真的。
她疯了,一定是疯了,要不然软和得和面团似的孟娇,能像是现在一样对着自己发疯?
孙赖头害怕孟娇一怒之下真把自己给崩了,他顾不得自己腿上的疼痛,赶忙喊了起来。
“孟知青,我错了,那些都是我胡咧咧的,是我胡说八道,是我不对,你别跟我一般计较,你饶了我吧……”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会爆发出无比的潜力,尤其腿上挨了一枪,脑袋又被枪管子抵着的时候,孙赖头哪里还敢胡咧咧?
他是真怕了孟娇,谁能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疯,竟然会拿着枪要弄死自己?
孙赖头现在的惨样看起来触目惊心,尤其他涕泪横流对着孟娇求饶的时候,围观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孟娇看着孙赖头那一副窝囊相,只觉得心里面无比畅快,虽然她现在恨不能一枪崩了孙赖头,但她最后还是强忍住了这种欲望,狠狠地朝着他的下半身踹了一脚后,孟娇转身看向了围在周围的那些社员们。
梨花生产队算是红星公社下属比较大的一个生产队了,一个生产队足有两千多号人。
孟娇下乡五年了,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人生最美好的五年,全都搭在了梨花生产队。
她并不后悔当年响应号召下乡,毕竟那个时候,大姐已经出嫁,二哥刚刚在机械厂找到了工作,作为家里的老小,只有她是最适合下乡的。
当初下乡的时候家里人说了,只要有了工作单位,立马就会将她办回城,孟娇并没有打算在乡下嫁人。
然而自打下了乡,来到这梨花生产队之后,孟娇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似的,泼辣的性格变得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后来更是因为意外落水,被宋家老大宋大河救了,她跟猪油蒙了心似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嫁给了宋大河。
回想起这三年来自己过的日子,想到自己在这梨花生产队被毁得七七八八的名声,孟娇突然就笑了起来,她端起了猎枪,指着围观的社员们,扬声说道。
“今天正好大家伙儿都在,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说跟我不清不楚的,跟我睡过的,全都给我站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我究竟跟多少人睡过。”
现在这个年月,炕头上的事儿哪里能张扬着往外说?孟娇现在张口就来,大家伙儿全都被镇住,齐齐看向了孟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围在这里的人有男有女,差不多都认识他们,这些人对她完全没什么善意,男人们背后编排她,女人们也瞧不起她,经常会挤兑她。
孟娇在梨花生产队的名声很差,她几乎成了水性杨花的代名词,大家提起她都是一脸不齿的模样,仿佛跟她说两句话,都会玷污了自己似的。
然而此时面对着孟娇手中的猎枪,这些人确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孙赖头还在地上躺着呢,腿上的伤还在biubiu往外冒着血,他们生怕自己说错了,孟娇再给他们一枪。
不过众人看着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孟娇,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来。
这个从城里来的又用了手段嫁给他们生产队最出息男人的知青,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她平日里不管怎么被编排,那都是大气不敢喘,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怎么今儿就跟疯了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梨花生产队的书记李爱国听到社员报信儿,大步来到了大家伙儿聚集的地方。
李爱国一眼就看到端着猎枪的孟娇,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提高了声音质问道:“大河媳妇儿,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把猎枪放下?非得让我叫民兵连长来不成?”
李爱国今年四十多岁,在梨花生产队的威望极高,尤其他生得高大,一张国字脸板着的时候又格外威严,他声若洪钟,一来直接就将场面给镇住了。
然而孟娇看到李爱国来,却还是没有将手中的猎枪给放下,她手中端着猎枪,眼泪说来就来,仿佛刚刚拿着猎枪要崩了孙赖头的人不是他似的。
“李书记,我是真活不下去了,我要是再不说话,非得要被人给逼死了不成?”
李爱国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看着孟娇,耐着性子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孟娇虽然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