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惯例是要守岁的。 守岁的寓意是对逝去岁月的惜别留恋,又有对未来的憧憬祝愿,家中必须点上油灯,通宵不灭。 即使是平时守财如奴的富人,亦或惜油如命的贫民,今夜都会让家中的灯火照亮每一个房间。 这是象征把邪瘟病疫赶跑驱走,又称“照虚”。 除夕之间,通宵点灯赶跑穷鬼,来年就顺顺利利了。 即使是来到异世,顾谨言也没有忘记这个习俗。 他把书虫斋中上上下下一共点了三盏油烛,通明的烛火照亮著这个小小的书斋,洒下晕黄的灯光。 在这一刻,他感觉内心异常的安宁与平和。 没有纷争,没有打扰,就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守岁。 过完除夕,便是大年初一,人们到处拜年。 没多久,又到小年。 小年过后,才是元宵,照惯例是要吃元宵赏明月的,开始名叫‘上元节’,后来又改称之为‘元宵节’。 在现代,元宵一般是过年回家的游子最后出门的时间,但是在古代,元宵节的重要性大大增加。 因为这一天,有元宵庙会,甚至文人之间还有自己私下的元宵文会,元宵诗会。 可惜这一切,都跟顾谨言没什么关系,他也懒得参加。 虽然经过这一段时间连续的炼字,他懂得的文字已经超过数百,但是仍然不足以轻易的写出大量诗词。 而自从《北海送行》之后,他也没有短时间内再写一篇诗词的打算。 一边加紧教导郭兴扬,一边提升自己,积累更多的文字和文气,为即将到来的青萍书院开院做准备。 眨眼,元宵已过,终于,这一天,到了正月十六。 顾谨言,郭兴扬,一大清早,便换上一新崭新的衣裳,然后背著书篓,笔筒,水壶,辞别郭父郭平福,朝著北海城北,青萍书院的方向走来。 越是临近北海城北,越能看到大量和他们一样的学子朝这边走来。 有人满脸兴奋,显然智珠在握。 有人却满脸凝重,显然对于青萍书院的三考有些畏惧,只是碍于家人的期望和周围人的目光,不得不朝这边走来。 有人却似游山玩水,毫不在意此行考试的结果,能不能过似乎对他们的人生,没有任何影响。 顾谨言,郭兴扬走在大街上,看什么都新鲜。 就在此时,陡然之间,从他们身后,一驾马车横冲直撞而过,溅起地面上还未完全溶化的积雪。 两人匆忙朝旁边闪避,可仍是迟了一步,早上刚换的新衣,顿时溅得下摆都是污水点点。 打量一看,马车早已远去,而不止他们,周围其他不少学子也因此遭殃,因此大街之上,瞬间骂声四起。 “赶去上坟吗,跑这么快?” “撞到人怎么办?” 顾谨言抬头凝视著那驾远去的马车,目光落到马车车帘之上,只见那里画著一支鲜红的梅枝,马车四周,围著雪白的轻纱,显得十分神秘。 “算了!” 伸手阻止了郭兴扬即将脱口而出的大骂,顾谨言带著郭兴扬到一旁的一个店铺,求掌柜施舍了一点清水,稍微将污渍洗了洗。 虽然湿了一片,有些怪异,但总算干净了。 只要走一程,清风一吹,差不多也就能干了。 两人也懒得回去更换,毕竟这是他们为了进青萍书院,好不容易置办的新衣,再换也实在没有更好的了,于是继续向前。 没多久之后,街道前面渐渐宽阔,不多时,一个巨大的汉白玉广场出现在他们面前,广场四周,栽满了树木,已是春季,绿意盎然。 广场之后,便是一座占地颇广的书院,青瓦白墙,素雅恬淡,显示著一股宁静之意。 巨大的围墙,围在四周,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只能大概看到,里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甚至还从城外的山上引入了活水,形成河流湖泊,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著鳞鳞波光,如同镜子一般。 “这便是青萍书院了!” 有人叹息,接著便是一股崇敬的心理。 北海城本来只有私塾和官办文院,是没有其它书院存在的。 毕竟这里只是一座小城,还僻处边疆,随时有受战火波及之苦,文道其实不算太兴盛。 所以有北海文院就已足够。 其余幼童,在家中或进私塾启蒙即可,只有取得县考名次,才能进入文院就读。 只是无论是家中还是私塾,所教的东西都不算多,更不成体系,跟书院肯定没法比。 而北海文院的进入门槛又太高。 后来,有一位青年书生,自南而来,到这里后就停下了,竟然创办起了这间巨大的书院,专门招收没有功名的读书人进入读书。 只要你拥有文气,有没有经过县考根本不重要,通过青萍书院自己准备的简单测试就行。 哪怕你没有文气,经历三考,只要显示你有这个天赋,同样亦可进入。 所以,青萍书院,才是普通读书人的福音。 而那位青年书生,也在北海城所有人心中,建起了巨大的威望,人皆称之为‘裴院首’。 而面前这片巨大的广场,又叫“求道广场”,过了求道广场,才能进入青萍书院的大门。 顾谨言,郭兴扬两人,顺著人流,走过求道广场,来到青萍书院门前。 便见书院山门,并不高大,十分普通,看起来就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 但木门之上,却悬挂著一方黑色的匾额,匾额之上的“青萍书院”四字,却似龙章秀骨,沉博绝丽,透著一股傲视天下的风采。 四字下方,有一方小小的朱红印章,印章之上,是‘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