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书写《咏鹅》失败,正在家中怀疑人生,却不知此时此刻,北海文院中正有异象发生。 文院是大儒王朝设立,和官府、军队并列,号称第三大体系,甚至有时候权力犹在官府、军队之上,地位十分超然。 这一切皆因为,文院中掌握了大儒朝廷最精锐的力量——儒生。 无论是官府还是军队,掌权者都是从文院中诞生。 所以,官府负责施政治民,军队负责保家卫国,而文院则负责文道教化以及科举抡才。 同时,也是各地所设立的最好的学校。 文院分不同等级,县、府、州、道,最后才是国家,而北海文院,便是县一级的文院。 此时此刻,北海城西,文院中心,孔子圣像下方,有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小池子。 这池子并不大,也就数尺见方,潭水幽深,不见其底,里面什么也看不清。 然而一旦靠近,眼睛朝池内望来,却仿佛看见了江河湖海,里面有数不清的鱼儿在游动。 这些鱼一条一条,泛著金光,追逐嬉戏,身上蕴含著文华大道的气息。 这就是文华鱼。 而这池子,便是北海文池。 北海文池监察著整个北海城境内的文气变化,兴衰,所有文气汇集于此,聚于池中,自然生长出数目繁多的文华鱼,看这数量,只怕不下三百之数。 然而,就在此时,一向平静无波的北海文池,突然从中心处,诞生了一点涟漪。 涟漪层层扩散,眨眼变大,文池中心,一点青光悄然绽放。 “嗯?” 文池一侧,一直有一位年老得看不出年纪的宽袍老者静静端坐,他头戴儒冠,衣服穿著一丝不苟,双目紧闭,脸上是无尽风霜岁月雕琢而出的痕迹。 谁也看不出他的修为,到底是儒生还是夫子,抑或者是更高的境界。 但是,随著文池中心那点青光绽现,儒冠老者却霍然睁眼,目光炯炯地打量著文池,面上罕见地露出一丝诧异。 “这是?” 随著他的声音,文池中心,那点青光悄然长大,最后竟然破水而出。 水波晃动,涟漪扩散。 无穷涟漪中,一朵青莲从小变大,眨眼亭亭玉立于文池水面,新生的莲瓣随风招展,缓缓摇曳,将整座文池映照成一片青碧。 “这是,文池兴莲?” 老者的脸上呈现出极度震惊的喜色,而池中的众多文华鱼,仿佛受到什么牵引,竟不由自主纷纷朝中心的青莲游来,随后绕著它不断盘旋。 儒冠老者难以置信地打量著这一幕。 莲为君子,而君子皆称国士,文池兴莲可是文道大兴的象征,难道北海城要出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吗? 可是还不待他高兴完毕,突然,水中那长到一半的青莲倏地一晃,竟还没有完全长开,就又萎缩了下去,最终化为一团青光消散,散落于水面。 那些绕莲而游的文华鱼失落地盘旋几圈,看不到新莲生出,只能失望地离去。 “这……” 老者的身影僵在了原地:“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文池兴莲,代表我北海文道即将大兴,或有国士之才即将出世,但为何长到一半,却又散去,是代表那人夭折了吗?哪有这么快的?” 他十分不理解,望著恢复平静,却又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小小文池,脸现遗憾:“可惜了。” “如果这青莲能够长成,池水中至少能增加三十条的文华鱼,这可抵我们十年辛苦教化之功。”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引动如此异象,却又莫名消失。回头安排人调查一下,如果找到,大力培养,或许还有再现文池生莲的那一日。” …… 顾谨言自然不知道北海文院此刻发生的异变,他连文池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更不清楚它的神异之处。 郁闷地躺倒在床榻之上,很久他才沉闷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一晚上神思不属的他,稍微收拾了一番自己,便朝记忆中郭兴扬家所在的小布庄走来。 郭兴扬父亲郭平福开的布庄取名简单粗暴,就名叫‘郭氏布庄’,并不难找,很快顾谨言便来到了郭氏布庄门前。 敲门之前,顾谨言想了一下,又跑去一旁的杂货铺,购买了两斤蜜饯,花了他整整一两银子。 虽然有些心痛,但郭兴扬当初在他困难之时,毅然送来小半袋糙米,让他不至于饿肚子。 这份恩情他铭记在心,礼尚往来,今天到他家来,自然不能空手。 不过这样一来,加上前面购买笔墨纸砚的花销,再加上这一个月买菜买肉,以及中途购买练字用的书法九势,顾谨言身上的银子已经不足十两了。 果然钱不经用,原本以为,不买书的话二十两银子应该能支撑一段不短的时间,结果发现,仅仅一个月不到,就花得只剩小半了。 想要购买书籍,看来只能另辟蹊径。 敲开门,谁想开门的却不是郭兴扬,而是他的父亲郭平福。 “小顾来了,快请进……” 显然,郭平福是见过顾谨言的,毕竟是儿子的至交朋友,来过家中也是常事。 当顾谨言说出自己是来找郭兴扬的时候,才知道他又被父亲禁足了,一问原因才知道,就是因为那小半袋糙米。 只听郭平福骂骂咧咧地道:“这小子,平时好吃懒做也就罢了,家中又不短他吃短他穿,结果上个月却被人发现,偷了家中一小袋糙米,你说,作为他的父亲,我有亏待过他吗?吃的胖成那样,还要自己偷米出去吃?最重要的是,你真要,跟我说一声也就罢了,自行偷盗,这是大忌,不关他一个月,岂不是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