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答应缓缓转身,只见墙角的一个柜子,已经被夏竹打开了门,里头歪歪扭扭倒着一个人影,血迹沿着柜门往外流了一地。
“谢老六!”
梅答应惊呼一声。
灯光昏暗,柜子中那人发髻散乱,那发髻上斜斜插着一支金钗。柜门一开,已经往柜子外一头栽了下来,倒在了血泊中。
不是谢答应更是何人?
梅答应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头皮发麻。
“小主,谢答应……谢答应……死了……”
夏竹已经放下灯笼,扶着谢答应从血泊中起来。可惜,她已经面如死灰,气息全无。
谢答应和梅答应,还有已死的齐答应,是同一年进宫。
当年进宫的时候,也曾为了恩宠争风吃醋过,互相之间没多少情分。
但这些年,大家都不得宠,渐渐的互相也就生出些怜悯来。特别是齐答应死后,她们倒是熟络了起来。
毕竟,都是不得宠的,又还要在这后宫待一辈子。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可现在,谢答应也死了。
梅答应稍一愣神,就快速反应了过来。俯身看去,只见谢答应的胸口一大片血迹,过年才做的新衣服,此刻被捅了一个老大的洞,看着甚是吓人。
“快去叫人!”
梅答应低吼一声,身边的夏竹才一动身,她又快速拉住了夏竹的手臂道:
“不,悄悄地,快去宝华殿通知宛妃娘娘,请她派人来。不要惊动别人。此刻宝华殿正在招待北邙人,不可叫人看了笑话。”
梅答应写了那么多话本,眼见如此场景,心中早就浮想联翩。
要说谢答应嘴巴毒了一些,又好事了一些,鼻子又扁了一些,这两年法令纹又深了一些,腰间肥肉比她厚了一圈,其他实在也说不上什么缺点。她为人还算热情,也喜欢帮人,尤其画得一手好丹青。
梅答应实在想不出,她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怎会遭了毒手?
看那伤口,直插心脏。
屋中各处摆设又都整整齐齐,没有丝毫混乱。
可见凶手是熟人,还是正面袭击。
又看身上再无其他伤痕,可见是一刀毙命。
谢答应日常来往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宫嫔妃,谁有这样的能力一刀毙命?
谁又跟谢答应有这样的仇恨,居然要杀人泄愤?
……
宝华殿三楼,李佑高举酒杯:
“此次陆北大捷,萧策居功至伟。他本该随使团一同进京,但边境事务繁多,又有许多战后事宜要处理,是以没有一起回来。”
他冲着萧老将军,言辞和悦,
“萧老将军教子有方,实乃我朝楷模!”
萧老将军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端着酒杯却面无喜色,只沉声道:
“犬子为国效劳,为皇上尽忠,是他的福气,也是我萧家的荣幸。老臣和犬子都不敢居功。”
李佑道:
“萧老将军谦虚了。萧家满门忠烈,是朕之幸,是国之幸。传朕旨意,萧策加封一等男爵。”
萧老将军忙替儿子叩谢皇恩。
众人纷纷举杯祝贺。
对面,北邙的使臣却一脸不爽,看着这边觥筹交错,不禁嗤之以鼻。
赵王见状,晃着醉醺醺的脑袋道:
“怎么?使者这是不服气?”
那为首的北邙使臣遥遥一拱手,厉声道: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赵王呵呵了几声,他今日没有燕王作伴,一个人喝酒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会酒劲上来,就不管不顾地怼上北邙使臣道:
“确实,我朝幅员辽阔,兵强马壮,岂是你北邙蛮夷可觊觎的。趁早滚回极北之地放羊去吧,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赵王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且全是蔑视之情。那群北邙人虽看着群情激愤,但如今成了手下败将,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嘟囔着暗自咒骂了几句,也就消停了。
殿外,一盏盏花灯逐一点亮,太掖湖边星星点点,群星璀璨。
从三楼往外看去,宛若一片星海,又宛如万家灯火。
李佑居高临下,看着外头的盛景,不禁心中震撼。众臣也都被这盛景惊呆了,一个个的停下碗筷,伸长了脖子看。
一楼二楼的人们已经纷纷走出大殿,走入那星星点点之间。
有人对酒当歌,有人吟诗作对,有人抚琴击鼓,有人泛舟湖上。
好一派盛世繁华。
三楼众人凭栏远眺,整个北苑尽收眼底。
地面上星星点点,殿前的灯塔犹如一座庞然大物,被这凡间的星火承托着,神秘得宛如身在天界。
站在平地看时,这灯塔巍峨壮观,高不可攀。此刻站在宝华殿三楼,见那灯塔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江书晚道:
“皇上,今年的花灯齐集了宫内以及坊间各位能工巧匠的杰作,还有后宫嫔妃们亲手做的。”
李佑笑道:
“爱妃别出心裁,让朕看到如此盛景,你辛苦了。”
江书晚莞尔一笑,
“皇上,这都是后宫众人集思广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