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落下的密集雨点,一手捏着棋谱,另一手中的黑棋果断地落在棋盘上。
“都安顿好了?”
贵妃轻声问道,声音夹杂在淅沥的雨声中,有些缥缈。她又捏起一粒白棋。
冬青伺候在旁,闻言道:
“回娘娘的话,李贵人已经在听雪苑歇下了。”
“嗯。”
贵妃沉咛一声,放下棋谱,左手和右手各执黑白棋,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
寻芳想了一会,道:
“娘娘,李贵人私下里到处打听长春宫的事情,不知意欲何为。您为何还要将她安置进来?”
“她不是到处打听消息吗?与其放她在外时刻提防着,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牢牢看着。”
贵妃认真下着棋,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有些嘈杂让人莫名的烦躁起来。她有些败兴,放下手中棋子,道:
“今日就下到这里吧。这盘残局,本宫和皇上拆解了好几个月了,至今未能有结果。”
冬青却道:
“如今来了新的棋子,或许会有破解之法也未可知呢!”
贵妃擦了擦手,扶着寻芳起身走到榻前坐下。淡淡道:
“皇后怀孕日久,胎相更趋稳固,他日若是成功诞下嫡子,难保皇上不会念及宗室稳固和周家的压力,立他为太子。到时候,本宫从前的所有筹谋都将是一场空!”
寻芳宽慰道:
“娘娘,古来怀孕凶险无比,滑胎十之一二,意外者再十之一二。就算能够顺利挨到产期,难产者又十之二三。离皇后生产之日还有五个月有余,总会有机会的。”
寻芳的意思贵妃听得明明白白,可眼下她手上却没有可用之人。
江书晚因着淑妃的关系虽和皇后已经反目,但她刚生完孩子,现在为了孩子也不会轻易出手。
宋常在和梅答应更是绝了争宠之心,一个一天天的只知道做刺绣做衣裳,一个只知道写话本。
吉妃如今心宽体胖,生了孩子后体重一直没下来,已经成了个圆润的胖子。她对自己的现状非常满足,绝对不会去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惠妃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宫务需要的时候才会开金口说上几句话,平时里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成了宫里的隐士。
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裴贵人倒是可用,只是她却好似跟江书晚很不对付。
贵妃是绝对不会允许裴贵人去对付江书晚的!江书晚如今在宫里人缘极佳,口碑极好。她二人相比起来,绝对是江书晚对贵妃的作用更大。
新人中,也就这个李琳或许可一用。
贵妃道:
“她既然这么喜欢打听消息,你就给她一些消息。不然她岂非太闲?”
冬青微微一笑,心领神会道:
“奴婢知道了。娘娘高明。”
听雪苑中,李琳看着屋中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感慨万千。
姐姐曾经在这里住了不少日子,虽然听雪苑已经空置很久,又经过了重新打扫,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姐姐的气息。
比如这满院的曼陀花。
剑南胜产曼陀,姐姐尤爱曼陀花。剑南李家的后花园里遍种曼陀,有着名的鸳鸯凤冠、朱砂紫袍、观音白、童子面、美人抓破脸、十八学士等等名贵品种。
每到曼陀花开,姐姐就会广邀名门淑女去府上赏花。
她就是在赏花宴上与姐姐重逢的。
听雪苑中的曼陀花想必定是父亲特地着人从剑南送过来的。
不知道是由于京都与剑南气候差异巨大,还是因为这院中长久荒废没人照料,如今已是晚春,院中的曼陀才稀稀拉拉地开了几朵而已。
就算开了,花型也大不如前,看着小气得很。
李琳站在窗前,看着曼陀花在狂风骤雨中飘摇,想象着姐姐如何在这里生活,又如何惨死在宫中,不禁捏紧了拳头。
“绿萼,这些天可有打听到什么?”
绿萼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为难道:
“小主,这两天奴婢在东西各宫走动,也小心问了一些人。可都说不知道。想来那时候伺候过大小姐的人真的都被杀了干净了。”
李琳攒着拳头,恨恨地在窗台上砸了一拳,道:
“这个后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她的眼神从窗外的曼陀花上扫过,计上心头。道:
“绿萼,去御花园找一些花肥和工具来。本小主要好好伺候伺候这些花花草草。”
绿萼道:
“小主这是要?”
李琳道:
“你不是说当初伺候过姐姐的宫女太监都死绝了吗?下人死绝了,可各宫的娘娘们都好好活着。她们知道的可全乎了。这几天,本小主要好好伺候这些曼陀,等到曼陀花开之时,本小主要开一个赏花宴。”
到时候,后宫女人齐聚一堂,七嘴八舌的指不定谁就露了馅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后,接连几日放晴。
听雪苑的赏花会消息一经传出,各宫的女人们就都活泛开了。
要数最积极的莫过于几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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