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七夕那晚见过萧策,江书晚已经很久没见他了。昨日在承乾宫匆匆一瞥,也没顾得上细看。
此时,萧策一身劲装,宽肩窄腰,压着一把佩刀威风凛凛地从院门中走进来,立在院中就不再往前走动。
“江贵人,明日是罪臣江丰年上路流放的日子。皇上说,贵人有东西要带给他,特命微臣前来领取。”
萧策一本正经,对着屋内拱手行礼。
江书晚坐在屋内,隔窗望去。
见他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但身形却眼见的消瘦了许多,往日里紧绷的衣袍如今也变得有些松垮。
“这是新制的棉衣棉裤,还有一些治疗风寒的药物。另外还有一包银子。”
江书晚一挥手,红绡已经抱着包袱出去,交在了萧策的手中。
萧策接了,望着黑漆漆的门洞,
“江贵人还有什么话要带么?”
江书晚凄婉道:
“父亲孤身北上,千里迢迢,只怕我们父女此生不得再见。这些都是晚儿的一片心意,还望父亲余生保重,晚儿在京城遥祝他身体安康,一切顺利。”
萧策垂首应下。临走突然迟疑道:
“江贵人,微臣奉旨北上办差,明日离京,只怕要等重阳节后才能回来。贵人一人在宫中,还望保重身体。”
屋子里静悄悄的,久久,江书晚都没有发出声音。
红绡转头看了一眼,终是屈膝行礼,送了萧策出去。
江书晚坐在窗台前,清早摘下送来的那一束菊花,此刻正在晚霞中盛放。点点霞光透过窗户,将菊花的身影勾勒印在墙上。
到了晚间,习习凉风中夹杂着一阵阵呜咽的陶埙声,从神武门方向飘来。
汀兰听着一声声如悲如泣的陶埙声,眼神中带着几丝担忧,愣愣地抬头注视着江书晚紧闭的房门。
她犹豫了半宿,终于还是披上一件斗笠,悄悄出门去了。
顺贞门,小安子叼着一只酒壶,坐在城头上看月亮。
萧策悬坐在城楼上,双脚悬空,对着月亮呜呜的吹着陶埙,身后滚着几只空了的酒瓶。
一曲终了,萧策看着茫茫夜色中的某个方向,像是自言自语道:
“姑母是父亲最小的妹妹,从小就娇蛮任性,又眼高于顶。当年,多少青年才俊任她挑选,可她偏偏独爱江丰年。
这些年,她替江丰年操持家业,帮扶他在江家从一个不入流的三房旁系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也算是劳苦功高了。”
萧策叹了一口气,唏嘘道:
“没想到江丰年居然这般对她!姑母真是一腔真心全都错付了。”
小安子哼了两声不说话。
“安子,我知道姑母欠你欠晚儿的颇多,如今她已死,也算是为她的罪孽偿还了。
死者已矣,当年的一些事情晚儿既然已经忘记了,就让她忘了吧,今后你也不要再提起了。她已经没了家,不能再没了最后一点念想!”
小安子默默喝了一口,
“那是主子自己的事。她若想知道,自然会知道。”
萧策一个转身,从城头上翻身跃下,从怀中掏出一只令牌:
“这是我的令牌。我此番北上,若是一切顺林,重阳节后就能回来。若是不顺利,那就不好说了。晚儿如今没了依靠,一个人在宫中,他日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就拿着令牌去萧家。”
小安子别过头,不接。仰头喝了一口酒,没好气道:
“主子能有什么事?只要你不给她惹事,她就会好好的。”
萧策被呛了一口,手中的令牌滞在半空。
“你什么意思?”
小安子哼了一声,道:
“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
萧策见他如此说,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一下红了。蹲到小安子面前,低头问道:
“你知道了?”
小安子眯了眯眼,无奈又痛恨道:
“不错,那晚我就在门外。不光我知道,红绡也知道。”
说着,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自己比萧策柔弱许多,竟一把拎住萧策的衣领子,恨声道:
“你要是想主子好好的,就离她越远越好。这些天,我日日提心吊胆,就怕有一日东窗事发,主子性命不保!如今,主子怀孕了,你还嫌不够乱,天天给主子送花!”
萧策却笑了。
小安子怒气更甚,作势捏起拳头就要打他:
“你笑什么?!”
萧策笑着笑着,眼角就划过了一滴泪。他苦涩又无力道:
“你觉得我在笑什么?”
小安子很是无奈地撒开手,丢开萧策在一旁,恨道:
“鬼知道!”
萧策翻身坐在小安子身边,顺势往后一仰,看着天上的繁星:
“我笑我懦弱。
我堂堂八尺男儿,上阵杀敌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晚儿当初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我竟不敢回答。
我每每在想,若是当时我应了,结果会怎么样?或许,晚儿就不必进宫来。若是能重来,我宁愿放弃一切不要,找一个世外桃源和晚儿做一对平凡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日子虽